永昭***嘴角溢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讥笑,不动声色道“佛祖面前,休得喧哗!”
太后蹙蹙眉,睁开双眸,在永昭***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大殿,远离悲悯众生的佛像,方疑惑道“何事如此惊慌?”
“真真是失了体统!”
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请您回宫主持大局。”
太后又主持?
她这把弱不禁风的老骨头能主持了什么大局!
“皇帝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吗?”
太后对贞隆帝失望,与日俱增。
“陛下他病倒了。”宫女连忙回道。
太后闻言,心下一急。
失望归失望,但到底是她十月怀胎诞下的儿子。
她不想再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实道来!”
太后一边询问,一边吩咐宫人和侍卫们收拾东西返京。
“母后。”永昭***忽然启唇言道,“儿臣欲与母后略谈片刻,恳请母后赐予一刻钟之闲暇,以倾听儿臣心声。”
心慌不堪的太后一时间没有听出永昭***的弦外之音“回京路上谈,可好?”
永昭***摇摇头,执拗的望着太后“儿臣只要一刻钟。”
“求母后成全。”
太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永昭……”
“你和皇帝……”
太后不敢再说下去。
永昭***“儿臣要一刻钟。”
太后回望着永昭***,心下蔓延开细细密密的钝疼“去哀家的禅房一叙吧。”
她曾告诫永昭,皇帝继位近二十载,在至高无上权势的浸淫下,性情早已不似早年间。
要一语成谶了吗?
禅房。
太后和永昭***对面而坐。
“不瞒母后,昨夜,儿臣赶赴万佛寺前杀了两人。”
永昭***直截了当。
太后的心一紧,止不住胡思乱想。
“儿臣杀了乐安!”
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太后悚然,双眸之中尽是不可置信。
永昭***仿佛对太后的惊愕毫无察觉,依旧平静地说道“儿臣所杀另一人,容貌举止,无一不与驸马相仿。”
“不仅仅是相貌、言谈、举止。”
“乃至微笑、细微偏好、生活习惯,皆与驸马如出一辙。”
“可真巧啊。”
“先是高僧在儿臣面前振振有词,说那套人死魂不灭,托梦命格相合有缘人的言论。”
“有缘人,是乐安。”
“而后,那肖似驸马之人,就好巧不巧的出现在本宫和驸马初见之日的枫林里。”
“母后,这世上到底是何人如此怜惜儿臣,煞费苦心的圆儿臣阖家欢乐,儿女双全的美梦?”
“不对,或许不是美梦。”
“是绵里藏针,是口蜜腹剑。”
“呵。”
永昭***嘲讽一笑,眼神里却是无尽的缅怀和缱绻“谢修是何等人物!”
“顶天立地。”
“光明磊落。”
“那些人怎配侮辱谢修!”
“谋划这一切的人,小觑了谢修,也低估了儿臣对谢修的情意。”
得嫁谢修,她是真心欢喜。
须臾温情,慰藉漫长而潮湿的岁月。
“只一眼,儿臣就知,这是一场针对儿臣的局。”
“可,儿臣太想念谢修了。”
“他重伤不治,撒手西去近十六载了。”
“儿臣心想着,那肖似谢修之人总比画像更鲜活。”
“看一日。”
“就看一日。”
“然,儿臣终是无法忍受有人替代谢修。”
“哪怕是一日!”
“母后,我死了夫君,上交了兵符,我的儿子年仅五岁就入佛寺清修,年年岁岁得见一面,母子分离十载还不够吗?”
“是不是非要榨干我的骨血,让我去死才罢休!”
“对了,忘了告诉母后,户部和兵部筹备运往北疆的粮草和御寒冬衣,足足比往年少了三成。”
“今年的天,多冷啊。”
“不,不是让我死才罢休,是要让谢家人死绝才罢休。”
“母后是不是还不知道,灼儿在北疆已经遭遇了三次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