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风雪交加的夜。
庭院里的枯树枝在凛冽寒风中,张牙舞爪,恍如阴森凶猛的鬼魅贴在门窗上,呼啸着,伺机破门而入。
除却风声,隐约可闻利器相撞的声音。
贞隆帝僵硬的躺在龙榻上,缓缓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子,眸底是犹不死心的阴狠和愤怒。
到底是谁先反了?
是蠢不自知、愚不可及的承衍,还是令他蒙羞的承赟?
贞隆帝竭力张开嘴巴,发出“咯咯”的声音。
待李福盛走近后,颤抖又费劲的动了动手指,指向殿外。
李福盛心领神会“陛下,是三殿下携京畿卫反了。”
“禁军中亦有将领倒向了三殿下,幸而卫副统领忠志不改,率部下浴血奋战,抵御三殿下的叛军。”
“至于二殿下……”
李福盛面上适时的露出一抹悲悯和萧索“陛下,老奴实不愿将此噩耗禀明陛下。”
贞隆帝噩耗?
“二殿下身中奇毒暴毙于府中,而今尚在停灵。”
“许是……”
李福盛顿了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许是三殿下下的毒手。”
“陛下明鉴,老奴绝无挑拨离间之心,实在是已有诸多证据指向三殿下。”
贞隆帝的呼吸陡然急促。
旋即,眼皮一翻,昏厥不醒。
时刻守在甘露殿的太医竭力救治,却频频摇头,示意情势不妙。
夜半,大殿内灯火通明。
“咚”的一声。
有人踹门而入。
盔甲和长剑上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混着靴底渐渐融化的雪,汇成了一滩又一滩猩红瘆人的血水。
看在眼中,触目惊心。
是三皇子。
三皇子的身后的亲卫,一左一右各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
李福盛心底浮现可怕的猜想。
不会是……
三皇子无视地面的血水,无视满殿宫人、太医的惊惧,大步流星继续向内走着。
行至太医院院判身前,长剑一挥,横在院判的脖颈处,冷声道“一刻之内,将父皇治醒。”
“他醒,你活。”
“他死,你死!”
发须皆白的太医院院判被吓得止不住轻颤,额头上冷汗淋漓“三……”
“三殿下明鉴,陛下身体亏损严重,不宜用虎狼之法下猛药,否则……”
“否则,怕是撑不过三日。”
早知道,就该听徐太医的劝,调配些药,冒作感染风寒,称病告假,闭门不出,躲过这场逼宫造反。
三皇子手中的长剑,往里一推,剑锋划破太医院院判的脖颈,殷红的血珠滚滚冒出。
太医院院判颤声道“臣是御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何惧哉!”
假的。
不怕是假的。
然,众目睽睽之下,他绝不能屈从于逼宫谋逆的反贼!
要不然,他的儿孙该如何自处。
鱼,他所欲也。
熊掌,亦他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三皇子挑眉“院判大人是要舍生取义了?”
随后,手腕一翻,用刀背拍向了太医院院判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