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他们来到蝙蝠洞的时候，提姆已经打开了视频。

不过视频中暂时没有画面，反而像是信号不佳的电视频道一样满是交错的白点。

“摄像有被传输分享过，”提姆勉强恢复了那个毁损摄像机中的部分设置：“这个摄像机留在爆炸现场可能就是为了拍下最后爆炸的场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面的内容很可能和那个孩子没关系。”布鲁斯确定女孩儿身上没有爆炸留下的痕迹，就连身上的裙子也没有被高温灼烧过。

“这要看过才知道了。”迪克站在杰森身边。

达米安双手抱胸，语气不满：“德雷克，视频毁损的部分不能跳过？”

“当然能，不过你命令的语气打算什么时候改。”提姆点开视频下方长达十个小时的进度条，开始不断往后跳：“刚才只不过是为了等布鲁斯他们下来而已。”

他们应该先确定这个视频中所拍摄的究竟是什么内容，如果是毫不相干的东西，也不必费时间去看，因此提姆的进度条拉的很快。

相反，如果确定这里面的内容和他们的妹妹有关，他们能再用零点五倍速看上很多遍。

不过这个视频损坏的真的很严重，前面六个小时都已经跳完了，还没有看到一点内容。提姆甚至要以为十个小时都是令人目眩的白点，以为他最近这几天的努力完全浪费。

正当他重新拉起进度条的时候，视频中终于传出不一样的声音。

是有人在说话，不过声音太过嘈杂，他们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个男人。

为了听得更清楚些，他们只好暂停为视频设置了降噪，同时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重新将时间调回声音刚出现时，一个男人充满恶意的声音清楚出现在蝙蝠洞。

[好女孩儿，你不痛吗？]

和整个声音一起出现在视频中的，还有鞭子挥舞时的破空声和甩在人体上的响声，最后是一个孩子加剧的呼吸。

这就是那个孩子被折磨的视频，蝙蝠洞里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杰森的反应更剧烈些，鞭打的声音似乎唤醒了他身体的某些记忆，尚未消褪的伤疤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动摇和痛苦，双手隐约而不可见的颤抖似乎就是他全部难耐的象征。

除了视频中接连不断的鞭打声，蝙蝠洞里陷入短暂的安静，配合上他们每个人脸色难看的表情，只显得这里像是反应中的炸药桶。

视频依然没有画面，他们只能听着声音试图从隐约沉重的呼吸中推测女孩的状况。

按照视频的长度来说，这场折磨已经持续了六个小时，被折磨的人很难保持清醒的意识，更何况那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是鞭子打的不够痛吗？你为什么不喊？]

这句话几乎佐证了女孩儿已经失去意识，不过就在他们这样以为的下一秒，视频画面突然出现。

一个很普通的房间，空间足够大，又足够空旷。

满身伤痕血污的金发女孩瘫倒在脏污的地面上，和他们想象中几乎相同的场景，但不同的是，女孩显然意识清醒。她比旁边的黑猫玩偶更纯粹的蓝色眼睛愤怒地看着手里握着鞭子的男人。

[爸爸会来救我的。]

她说话的语气坚定又微弱，显然持续的折磨并没有消耗掉女孩儿的灵魂，但耗尽了她的体力。

这句话好像让男人对折磨女孩儿这件事重新燃起了兴趣，他大笑着举起鞭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对抛弃你的父亲怀抱希望吗？]

[我爸爸会来救我的。]

他们这次可以清楚看到女孩儿被鞭打的画面，但这除了让女孩儿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之外，并没有让她产生明显的恐惧。

生理下意识的动作至少可以证明她的身体感知没有问题，而不恐惧只可能是经历的足够多，因此她对身体上的疼痛感到麻木或者习惯。

女孩儿蔚蓝色眼睛里燃烧的愤怒至少让他们排除了麻木这个选项。

布鲁斯的女儿比他们想象中要坚强，也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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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想象中更像他。

热烈、鲜活又愤怒，并且永不低头。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口口声声说的爸爸，他承认你的存在吗？]

甩到咽喉处的鞭子阻止了女孩继续开口说话，但她的眼神里不包含一丝一毫屈服的打算。

“她说的……爸爸，是她之前的监护人？”迪克迟疑地开口。

女孩儿确实是被某个人抚养长大的，这个人不是她身份不明的母亲。

而且看样子她对于这个扶养人十分信任。

那么那个男人口中的被抛弃以及不被承认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假的，那个孩子为什么只反复说着爸爸会救她，而不反驳那些话？

未成年的孩子通常都会对父母存在明显的依赖以及向往，同时她们总会对家人尤其宽容，如果她被抛弃了，那么依然信任那个所谓父亲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不管是什么，在布鲁斯心里，这是他的失职。

似乎是觉得鞭子真的没办法对女孩造成更严重的折磨，于是男人扔掉手里的鞭子从旁边捡起了一把染血的匕首。然后拿着那边匕首贴在女孩儿苍白的脸上。

沾着血迹的锋利匕首和女孩苍白的脸贴在一起，就在匕首划动的瞬间，画面和声音重新消失。

蝙蝠洞里恢复安静。

提姆重新开始拉动进度条，他想要尽快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更仔细些的，可以等他们接下来慢慢看。

又接连跳了三个小时，视频只剩下最后半小时。

视频重新出现的时候，整个房间的地面似乎都染上了血色，完全没有经过调整的画面凭空黑暗了很多。

刚才看起来还略微有些精神的女孩儿已经被折磨到无法动弹，她的手臂已经骨折，呼吸声也变得断断续续，轻微咳嗽时口中还溢出鲜血，看来肋骨也已经骨折，肺部损伤也很严重。

不过他们第一眼注意到的，除了女孩儿的情况之外，还有这折磨他的男人此时的动作。

他正踩低头踩在女孩儿腿上。

“不……”阿福几乎不敢再看下去，但视频仍在继续。

[没意思，为什么你不喊呢？]

但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一个微弱而坚定的声音说“爸爸会来救我”了。

[这样会痛吗？]

说着，他用力踩了下去。

令人胆寒的断裂声在男人脚下响起，又在他的脚挪开后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女孩儿失去精神的蓝色眼睛挣扎着睁开看向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人，然后又带着不屑移开目光。

[真该死！]

他一脚把瘦小的女孩儿踹到一边，然后拿出了一个炸弹扔在地上。

[留给你二十分钟等你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爸爸吧。]

[让你看看究竟有没有人在乎你，有没有人会救你。]

[可惜了，要是按我说的做，说不定还能死的痛快点。]

与四个小时前相比，男人明显变得急躁又不耐烦，如果他四个小时前还在试图从身体和心灵上双重击溃那个孩子，现在就只想杀死她。

说完这些，他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血推门走了出去。

视频画面就此恢复安静，蝙蝠洞里也同样安静。

二十分钟的死亡倒计时，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才避免了那个孩子在爆炸中丧命。

他们以为接下来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但几分钟后，女孩儿挣扎着爬了起来。

双臂和双腿还有肋骨的骨折限制了她大部分动作，她的身体慢慢挪动着往门口去，血痕一点一点往外蔓延。

但是爬到门口又怎么样呢？

她站不起来，甚至直不起腰，举不起胳膊，那扇门的把手并不高，但对那个孩子来说，就是可望而不可即。

于是她颓然倒在门口。

又是几分钟过去，她小心地咳嗽了几声，重新挣扎着往房间中间爬。

于是蔓延到门口的血迹又开始往回拖。

炸弹就放在地面上，女孩儿花费了很大力气，忍耐着巨大的痛苦才终于接近。

五分钟的鲜红倒计时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死亡的血光。

她尝试着咬下炸弹外壳，但就这样努力了两分钟还是不见成效，眼看着倒计时只剩下三分钟，女孩儿终于放弃。

沾满血污的黑猫玩偶倒在旁边，她最后挪到了玩偶那里，用扭曲的手臂将玩偶抱进怀里。

她闭上眼睛，无声呢喃。

熟悉唇语的几个人都看得出她说了什么——爸爸会来救我的。

倒计时闪烁得越来越急，爆炸就像所有人预料中那样准时发生。

没有人来，没有人去救她。

-

半年前，犯罪巷中的废弃剧院。

一场不知起源的大爆炸在这里发生，爆炸中心处，黑发的男人穿着破损染血的白色衬衫倒在那里，肩膀和胸前扎着几颗银色的长钉。

不远处，被爆炸吸引过来的，几个在脸上带着小丑面具的人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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