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阳乃点了点头：“没错哦。如果能让丰川家欠我们一个人情，那得到的利益可就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了。”

“我不要！”

松枝梓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要是把她劝回去了，她拍拍屁股就重新做回自己的大小姐，那我们这些因为她的脑瘫选择而受伤的人呢？必要的牺牲？选择的耗材？纯纯的小丑？她吃苦？她活该！”

99.玩弄人心的代价（请刷新章节）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雪之下阳乃对松枝梓的回答毫不意外：“不过别这么着急就下论断嘛，小梓。”

松枝梓气笑了：“那家伙都把我们的人生搞成这副样子了，难道我还非得觍着脸凑上去帮她重新成为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我又没有抖m瘾！”

现在别跟他说什么放下过去迈向未来的话，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原来真正的剧本早就已经写好了：是丰川祥子迈向未来，重新成为大小姐的励志故事。而他们这些crychic的成员只不过是给她的生活增添一些波折和点缀的耗材而已。

也就是说归根结底丰川祥子做出这一切不知所谓的事情，其实本质上是没有代价的。她甚至不需要为因她而受到伤害的任何人做出任何的补偿。在重新成为大小姐的丰川祥子的衬托下，所有人都像是小丑一般。

“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从实际的角度来考虑，你的愤怒没有任何意义。”

雪之下阳乃面带微笑着说出了残酷的事实，“事实上，无论我们是否接受委托去帮忙，丰川祥子回归丰川家都是迟早的事情。她的祖父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等到那位大小姐玩够了自力更生的小游戏，总是会回去继承家业的。”

松枝梓闻言沉默了。

正如雪之下阳乃所说的这样，事实恐怕正是如此。

而他对此完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重新回到正轨上，毫无代价地享受她那光明的未来人生。

松枝梓闭上了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算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她去当她的大小姐也随她，松枝梓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还不行吗？

毕竟他的生活也已经在逐渐回到正轨了，没必要为了那种家伙让自己的人生更加糟糕。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就在今天，你和丰川祥子分开之后没多久，她就向客服公司请假了。”

雪之下阳乃看着松枝梓颓丧下去的表情，笑眯眯地又加了一把火：“紧接着，她就联系了当红偶像团体sumimi的吉他手兼词曲创作人，三角初华。”

“根据可靠消息，丰川祥子邀请三角初华组建新的乐队，而三角初华也立刻答应，现在已经在准备退出sumimi的相关事宜了。”

“丰川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表示……想要玩乐队，完全可以。他们也仍然可以提供帮助，帮丰川祥子组建的新乐队以最快的时间登上武道馆完成出道。”

雪之下阳乃右手食指轻点下唇，歪着头想了想，嘴角微翘：“我估计，等她的乐队火遍全国，成为传奇乐队的时候，就是她重新成为丰川家大小姐的时候吧。当然，即便到了那时她还不回去，那么因为丰川家的赞助而与丰川家紧紧绑定的乐队本身，事实上也已经成为了证明她丰川家身份的最好招牌。结局并没有多大差别。”

“………”

松枝梓沉默了许久。脑中闪过无数思绪片段。

虽然听到这些事情确实很生气，但是……感觉很奇怪啊？为什么雪之下阳乃非要跟他说这些东西？就好像是故意想要让他生气一样。

以雪之下阳乃的性格来说，她没必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纯看乐子的行为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终于，松枝梓抬头看向雪之下阳乃，冷声反问道：“那又怎么样？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松枝梓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开，“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正事，那恐怕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无论她是穷困潦倒，还是重新去当大小姐……都不是我能改变的事情。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雪之下阳乃惊诧地看着松枝梓，没想到明明她都已经故意拱火了，故意想要用丰川祥子的事情来激怒他，可松枝梓却做出了这种反应。

她神情略微变得认真起来，“等等！”

松枝梓瞥了雪之下阳乃一眼，“说到底，接受了委托的是你们，又不是我。你这样故意激怒我，其实不就是想要借我的手去帮你达成目的吗？”

雪之下阳乃皱起眉头。

“但是这么说也很奇怪，如果你想要我去劝丰川祥子回去，又为什么要通过激怒我的方式呢？是因为知道我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所以想采取激将法吗？”

松枝梓紧盯着雪之下阳乃的眼睛，“但如果我是被激将法所惹怒，那所做出的行为也绝对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劝她回丰川家吧？所以说……你是想借我之手，逼迫丰川祥子走投无路，不得不回去？”

雪之下阳乃沉默片刻，但也只能无奈地“哈”了一声，“还真被你小子看出来了。不过……这不是很好的选择吗？不论手段如何，达成了目的不就够了。我们收获了利益，而你也成功复仇……这不是两全其美的选择吗？”

她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着那个害的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丰川祥子被你狠狠击溃吗？难道你就不想看到她崩溃，走投无路的样子吗？”

松枝梓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他朝雪之下阳乃道：“关你屁事。我想不想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我真想这样，也没必要踩着你给我挖的坑这么做吧？”

“况且，丰川家委托你帮他们劝回丰川祥子，你就是这么帮的吗？你就不怕丰川祥子回去当大小姐之后，拿你们雪之下家开刀？你就不怕丰川家处理掉你们这个黑手套？”

松枝梓步步紧逼，“这是雪之下家的决策？还是你自己的想法？要我看，这件事里雪之下家完全没必要这么深入地掺和吧？不管你们怎么做，黑手套总会里外不是人的。而且就这种事，丰川家能给什么报酬？还是说欠个人情？别逗了，他们敢给，你们雪之下家敢要吗？”

被松枝梓如此逼问，雪之下阳乃忍不住呼吸一滞，居然慌乱了片刻。

松枝梓眼神中闪过明悟：“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是吗？雪之下阳乃。这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想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丰川家巴不得有人贴上去帮忙演黑脸，等到丰川祥子回去之后，还不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出于利益考量，你不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吧？如果不是因为利益的话……那你这么做一定是受到了情感因素的影响。”

“情感因素？”

雪之下阳乃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毫不犹豫地否认道：“你在胡说什么？这和情感有什么关系。这当然是出于利益的考量！”

她紧接着找补解释了起来：“既然事实上丰川祥子回到丰川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接受了委托的我们想要完成委托，能着手的只有两个方面。一是缩短丰川祥子回去的时间，二是增加丰川家从中能够获得的利益。”

“从第一个方面而言，从丰川祥子组建乐队，到登上武道馆，再到风靡全国……这段时间是难以估计的，更况且刚才也已经提到过了，即便到最后这一切都达成了，也还存在她坚持不回丰川家的可能性。”

“但如果能在这之前，彻底摧毁她通过乐队来证明自己的痴心妄想，毁灭她的自信，让她的生活窘困无望到难以为继……那她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回到丰川家。这样一来，回归的时间不就大大缩短了吗？”

“其次，从第二个方面而言……你觉得，对丰川家来说，是一个全国闻名的优秀音乐人更好控制，还是一个穷困潦倒，生活无望的底边小人物更好控制？等她回到丰川家之后，她的生活终归是要受到她的祖父的规划、支配和掌控的，在这种情况下，前者对此进行反抗的可能性太高了。”

说到这，雪之下阳乃才松了口气，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笃定地下结论道：“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做到这两点，我们对这个委托的完成度就将是最高的，能够从丰川家所获得的利益也将是最大化的。我的决策是完全出自于利益的考量！像你这种天真的小孩是不懂的吧？”

“真的吗？我不信。”

松枝梓一针见血地反驳道：“这种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的赌博式计划，是能够通过正常理性来做出的吗？你这种话也就只能勉强说服一下你自己吧。”

他上下打量了一阵雪之下阳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尖锐地猜测道：“我猜，是你在丰川祥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同样是家族的大小姐，同样要受到家长的约束，管辖，控制……你把丰川祥子的反抗当成是另一种可能性的你自己了？”

雪之下阳乃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瞪视着松枝梓。

但松枝梓却仍然毫不停歇地继续说道：“你自己不想被家族所束缚，所操纵，但做出的一切反抗终究都是徒劳，所以到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当你看到选择离开家族，试图自力更生的丰川祥子的时候，恐怕很难不幻视到仿佛是另个平行世界里的自己吧？”

“真是矛盾啊，雪之下阳乃，你既想要看到她失败的样子，去满足你的皈依者狂热，却又忍不住希冀着她能够成功做到你没做到的事情……”

“所以你一定是被这种情感冲昏了头脑。一方面又想要狠狠地碾碎丰川祥子，去证明这种幻想是完全错误的，不可能存在的，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自己不会后悔。一方面却又渴望丰川祥子去证明她的做法是可行的，渴望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够自由地活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