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艳没披外套,冷风灌进来,快速将门关上。
见阿奶坐在床边,目光慈祥地看着离睡的解忧。“我的宝贝曾孙,睡得可真香。”
因张红燕的事,景二对她也有意见,虽不像景三那么有敌意,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即使如此,丝毫不影响她疼爱解忧。
她疼爱解忧,除了重男轻女的思想,更多的是因为他是老大目前唯一的孙子,她的孙子孙女们多,曾孙也多,多解忧一个不多,少解忧一个也不少。
“阿奶,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许春艳站在一边,看着阿奶伸手要去抚摸小忧的脸颊,她在一旁着急,生怕阿奶把小忧弄醒了。“阿奶,小忧脾气大,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弄醒,小家伙会闹腾。”
“放心,我不弄醒他。”阿奶摸了摸小家伙睡得红扑扑的脸颊,收回手,看向许春艳满目慈爱。“景二媳妇,借我点钱。”
许春艳心咯噔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她比谁都吝啬,找她借钱,怕是找错了人,面对阿奶,她不敢直说,也不敢像景四那么直接拒绝。“阿奶,您要借多少。”
阿奶想到秦浼的话,一张药方一百,药比药方贵,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许春艳挑眉,对她来说,三十也多。
阿奶摇头,直说:“三百。”
“什么?”许春艳惊呼一声。“三……三百?”
“对,三百。”阿奶点头。
许春艳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对阿奶露出为难的表情。“阿奶,您找错人了,我拿不出那么多。”
阿奶不信,忍着没翻脸。“景二媳妇,你和景二每个月的工薪有一百多,在这个家里,吃穿用都不用你出,小忧的花费也是老大媳妇出,你跟我说拿不出那么多,你骗谁啊?”
老不死的,居然跟她算这么清楚,乔言秋养着他们一家三口,乔言秋都没跟她清算,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跑来跟她清算这些。
“阿奶,您冤枉我了,我没有骗您,我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许春艳苦着脸,眼眶泛红,酝酿着情绪。
阿奶脸色一沉,瞪着许春艳质问:“你拿不出那么多,难道是贴补娘家了?”
许春艳呼吸滞了一瞬,急切地否认。“没有。”
“没有?”阿奶满脸讥讽。“景二媳妇,自从你嫁进解家,这些年你娘家妈和娘家弟没少上门闹腾,我大儿媳妇没少给他们钱。”
许春艳咬牙,心里愤然,老不死的,这是跟她秋后算账吗?“阿奶,我娘家妈和娘家弟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我妈都快要疯了,我弟也废了,我爸也下放到大西北劳改了,那些钱也被景四媳妇连本带利……”
阿奶懒得听她辩解,打断她的话。“行了,别跟我说这些,你娘家落到如今的下场,是他们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四个字,深深扎进许春艳的心口,无论再怎么罪大恶极,都不会承认自己罪有应得,许春艳将愤怒压抑在心底。“阿奶,我真没钱,我的钱都给景四媳妇了,这事大家都知道,您若是不信,随便找个人证实,乔姨有钱,景四媳妇也有钱,您不找她们,您找我,我也没钱。”
阿奶瞪着许春艳,她没找吗?她去找景四媳妇借钱,景四将她挡在门口,屋都没让她进,她连景四媳妇都没见着。
“景二媳妇,我最后问你一句,到底借不借?”阿奶态度强势,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威胁。
“阿奶,我真没有。”许春艳咬定没钱。
“哼!”阿奶冷哼一声。“好,很好,不借是吧,我去找我大儿媳妇。”
许春艳松了口气,阿奶接下来的话让她脸色大变,脑子里那根弦刚松懈下来又瞬间紧绷起。
“你和景二结婚多年,小忧也八岁了,景二在机械厂也分了房子,是该叫我大儿媳妇让你们一家三口搬出去了,毕竟,景四结婚没一年就分家了。”
“阿奶。”许春艳眼底的怨毒一闪而过,先不说他们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机械厂分配的房子哪有这里住着舒适。“阿奶,我借。”
“不是没有吗?不是拿不出那么多吗?”阿奶讽刺道,她拿景四没办法,还对付不了许春艳吗?
景四是乔言秋亲生的,景二却不是,她拿捏不住景四,却能轻易拿捏许春艳。
许春艳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她后悔找阿爷和阿奶求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许春艳从斜挎布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装饼干的铁盒,打开铁盒,里面装的不是饼干,而是钱,最小的一分,最大的大团结。
许春艳心口在滴水,数了二十八张大团结,数了四张大炼钢。“阿奶,给。”
阿奶伸手去接,许春艳却舍不得放手,阿奶这哪儿是借,分明就是要,她敢保证,这张给出去了,阿奶绝对不会还给她。
“景二媳妇。”阿奶脸色一变,威胁地喊道。
许春艳脸色阴沉,心痛极了,却不得不松手,见阿奶在嘴里蘸了一下口水,当着她的面数钱,数额没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早这么爽快,就不会闹得这么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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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春艳磨着牙说:“阿奶,我就这么多了。”
阿奶看一眼盒子里,里面最大的钱是大炼钢,阿奶不信她没有存折,钱到手了,她就很满意。“早点睡,明天你还要上班。”
今晚她睡得着才怪,许春艳将阿奶送出门,气得她在屋里诅咒阿奶。
翌日,秦浼睡醒,躺在床上不想动,浑身酸痛,感觉被拆卸后重新组装了。
“浼浼。”
听到解景琛的声音,秦浼第一反应是幻听,不用看手表,秦浼都能猜到是什么时间,这个时间解景琛已经去上班了。
解景琛见她不搭理自己,又叫了一声。“浼浼。”
昨晚她被解景琛折腾得不轻,幻听,一定是幻听,秦浼自我催眠,直到一只熟悉的大手落到她的脸颊上,秦浼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睛,错愕地望着解景琛。“你……你怎么还在家里?”
“你小哥第一次来我们家,爸放我几天假,让我带着你和你小哥逛逛四九城。”解景琛说完,捏了捏秦浼的脸颊,声音温柔道:“浼浼,起来洗漱,你小哥和景七在院子里等你。”
“起不来。”秦浼幽怨地瞪着他,昨晚她都求饶了,他依旧不肯放过她,不带他这么欺负人的。
解景琛心疼她,没强迫她起来。“饿了吧,我煮了稀饭,我去给你端来屋里吃。”
“解景四。”秦浼叫住他。小哥和景七都在院子里,他把早饭给她端来屋里吃,这叫什么事儿?“你回避一下,我要起床洗漱。”
解景琛坐在床边,炙热的目光盯着秦浼。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秦浼脸颊红扑扑,像熟透了的红苹果,躲闪着他炙热的眼神。
解景琛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侵略性,直勾勾地盯着秦浼。“浼浼,我想……”
“停,你打住。”秦浼打断解景琛的话,眼尾泛红,眼波流转魅惑迷人。
“我帮你。”解景琛薄薄的嘴唇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深幽的眸底饱含着温柔的情意,温热的指腹暧昧地摩擦着秦浼的下颚。
“不用你帮。”秦浼紧紧抱着被褥,生怕解景琛揭开被子,被褥下的她可是光光的。
解景琛潋滟含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又娇又媚,撩人心尖。
运了运气,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邪念,解景琛缓缓说道:“浼浼,你不要我帮,你确定你自己能行。”
“我能行。”秦浼猛点头,不行也得行,解景琛帮她,万一克制不住化身为恶狼,她的下场会很惨。
“好吧。”解景琛眼底划过一抹失望,恋恋不舍地起身,三步一回头。“浼浼。”
“罗嗦,快走,快走。”秦浼抱着被褥坐起身,伸出白皙又纤细的手,像赶苍蝇一般赶着解景琛。
解景琛看着坐在床上的秦浼,妖治的脸上出现一抹奇异的笑意,让人看得浑身发毛,秦浼更是觉得背脊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