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个手,回来上香。”
等连古从房间洗手出来,红官就已经点上了香,一人三炷香敬祖师爷。
给祖师爷上香这事已经成为连古的日常,自他在红宅住下后。
连古不会排斥给解家祖上敬香,只要红官还供着祖师爷,他就没理由不尊着、敬着,还打从心里感恩戴德。这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两个不相干的人拉扯到了一起,还锁了死扣。
而祖师爷承他的香火,就足以证明他通过了祖师爷的考量。所以红宅上下见到连先生给祖师爷上香,也不会觉得不妥,这是祖师爷和自家先生默许的。
红官将连古拉回房,摁他坐下,又摆弄起了茶具和糕点,一般这种情况是要促膝长谈了。
“你是不是发现闯关的办法了?”连古率先开口,眉头微扬,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眸心似有星光流淌。
红官微笑点头,声音透出细腻的温柔,“嗯 。祖师爷在给神像装藏的时候放了东西,一张信笺和十张符纸。”
他简明地陈述了祖师爷留在信笺上的话,言语透着些许激动,祖师爷带给他的震撼是持久的。
“之前我就在想这十尊神像的用途,既然都是司门守卫神和护法神,那就必定是用来镇煞守关的,可我没想到,会是给关煞将守关……”
连古全程只温和地看着他,即使祖师爷会暗中帮忙是在意料之内,他仍感觉到庆幸。
黑暗的尽头是曙光,而不是新一轮的黑暗,那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可我想不通的是,祖师爷当年为什么要闯关,是因为生病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但这犯了关煞将的禁忌,灾星官又怎么会坐视不管?那么灾星官对祖师爷的惩罚又是什么?”
灾星官神通广大,不论是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逃不过其法眼,祖师爷这么做必然也明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他还是做了,就一定会有他拼命的理由,那是什么呢?
红官想不通,那个迫不得已的理由,难道仅仅是因为要变相拯救居心不正的解家?
如果解家能在解鸿程的全盘清洗中存活下来,也等同于涅盘重生了。
即使有个最合理的解释,也不能让他停止不好的想象。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暂时不想了,会有揭晓答案的一天,顺其自然吧,说不定你想知道的答案就藏在本命关中呢。”
连古的嗓音温沉沉,红官似被安慰到了,微蹙的眉心舒展开了,莫名感到放松和心安。
“你说的对。我让福叔去准备饭菜了,你这来回一趟肯定没怎么吃东西,吃完就好好睡一觉。在福叔没来前,我想听听你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觉得连古这次回来的状态和之前不太一样,没那么紧绷也没那么沉闷,或许是不想将压力带给他,也或许和这次任务有关。
连古接过红官递过来的桃花糕,熟悉的香味唤醒了他苦涩的记忆。
看他目光落在桃花糕上,神情偏显落寞,红官收敛起了笑意,忙问情况,连古只摇摇头,脸上的黯然很快被笑容替代,“没什么。”
阿陈说,嫂子做的糕点真好吃,还想回来的时候让老大卖个人情,麻烦嫂子再做一回,好让兄弟们都尝尝,毕竟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就得同享嘛。
谁知道他那么快就没口福了。
这回再看到,难免触景生情。
那股苦涩就像轻烟一样散入肺腑,笼罩胸腔,即使面上可以佯装轻松,但开口说话,声音总是暴露了他难受的事实。
何况是一直注视着他的红官。
“想到了什么?”红官目光发紧,很快就想到了小队出发当天,他送的糕点。
连古必然是想起了同他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
这段时间以来,面上看似平静,却只是将脆弱遮掩了,他依旧郁积在心里,经不起触动。
红官抿了下唇,不动声色地将他手中的桃花糕换成一杯温水,“先暖暖胃。”空腹喝茶不好。
连古闭了闭眼,怅惘又如烟消散。
一杯温水入腹,胸腔的寒意稍退,倒是没那么酸胀了。
红官仍看着他,不放过他细微的表情动作。
“说回万博船的事吧。”连古不会在红官面前持续一种低落的情绪太久,在他尚有理智的时候。
红官:“交手了么?”
连古摇头:“没有,万重山不会允许别人在他的地盘上闹事。”
哪怕是他提出那种要求,万重山都得控住场面,只因一则消息准时传入对方耳中,在万重山即将狡辩时——
联合军政的船就在附近。
十年前,四城当局联合军政启动最高级别警戒,全力追捕毒枭首领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当事人老首一定记得,万重山应该也不会忘。
“私人恩怨也搬动了联合军政?你也就这样了。”万重山的语调突转冷硬,夹杂着讥诮。
连古如有倚仗般从容,“我有多大能耐,万老板是清楚的。处理私人问题,牵扯那么多人干什么?我只听说,联合军政在附近搞军事演习,众所周知,最近国际形势比较紧张,我想万老板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动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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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重山目光沉沉看向连古,忽然一嗤,“这里是公海,我做什么买卖,不关任何人的事,联合军政想管也管不了。”
到现在他尚了无遽容、气定神闲,只因话题没有涉及到万家和老首的关系。
连古笑了笑,“我可从来没有说万博船的什么事,要是因为非法赌博被抓,恐怕当天就保释出来了,不痛不痒的,没什么效用。”
万重山挑眉,“所以呢?”
“所以,”连古微微敛起目光,“联合军政也不会管万博船组织非法赌博的事,但如果危及国家安全,那就一定逃不过制裁。”
“你什么意思?”万重山轻轻掸了掸衣服,漫不经心地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一串奇楠沉香珠串。
这是全球拍卖会上以2000万高价拍下的手串,当时拍走的人是军政处的高级秘书长。
连古眸光轻凝,这就意味着,联合军政处有高级官员早已与万家沆瀣一气。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