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和赵子常听了,也是甚觉奇异。荷花忍不住问:“他们夫妇俩同意了吗?”
凤姐笑道:“儿大不由娘,筝丫头听说妙玉本事大,一门心思想跟她学。她父母不答应也无法啊!好在只有三年之期,她们又在我们家住着,倒也不用担心。只是要受些骨肉分离之苦……”
妙玉本事到底有多大,荷花不知道,只知道当时她还是宝玉带回来的呢!
说话间,已来到他们住的院落。一进去,只觉气氛压抑。
英莲红了眼、柳湘莲也不住地叹气。
鸣筝长这么大,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待在英莲眼皮子底下的,从没离过一日。而柳湘莲除了不舍,心里还多了一层对妙玉的不信任,学什么东西,用得着连家也不许回?莫不是什么邪门歪道吧……
鸣筝站在那里分辩着:“我已经这么大了,总得要学些本事的。区区三年,一眨眼不就过去了!而且她这园子就在贾大哥家里,更是不用担心。若爹娘实在忍受不了膝下空虚寂寞的话,你们再生一个小弟弟、小妹妹。把想念我的心,寄托到他身上!”
柳湘莲和英莲听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真是胡说八道!”
见荷花他们进来了,鸣筝拉着他们道:“姨妈、叔叔,你们来得正好,帮我劝劝我爹娘吧!”他们的称呼都是乱叫的,荷花跟英莲更熟,孩子就管她叫姨妈;赵子常跟柳湘莲关系好,就管他叫叔叔。
荷花摇头道:“要是我,我也不舍得——”又转头问宝玉,“妙玉真有那么大本事吗?值得孩子三年不回家!”
宝玉摇头笑道:“我也不太清楚……”
凤姐在一旁笑道:“有,当然有。我把珍大嫂子叫来,跟你们仔细说说——”说着,便命人去请尤氏。
一时,尤氏来了,众人不免追问她妙玉有何本事。尤氏笑道:“妙玉啊,她会的可多了:泡茶、下棋、弹琴、栽花种草、作诗、算数……”
众人皆摆手道:“不是这些,这些还不值得叫人抛父别母的去学。”
“这些你们都不放在眼里,那还有什么能入诸位法眼?”尤氏叹了口气,又忽然道,“那就只有这一件东西了——妙玉她师父是有名的高人,精演先天神数。她全盘继承了她师父的衣钵,这些年又日夜苦修,大概也是半个神仙了吧!”
荷花悄悄问赵子常:“精演先天神数,是什么意思?”
“就是算卦呗!”赵子常显然不太相信,“那不就是神婆吗……”
众人听了,面色各异。
鸣筝执意要跟妙玉学,奈何英莲和柳湘莲都不信这些。
凤姐笑道:“怕什么,就算没学到什么东西,也只当在亲戚家住了一阵。她们人都在我们家,还怕有什么闪失不成?”
柳湘莲和英莲拗不过她,只得道:“既然不许回家,那我们来这里看她总可以吧?如果连这个也不行,那就想都别想,我们立刻带筝儿回家。”
此时,妙玉进来笑道:“这个可以,只是不要久待,最好一年不要超过三次。若勾得她一味想家,可就前功尽弃了。”
鸣筝连忙又去求父母:“你们就答应吧!”
英莲和柳湘莲无奈,只得答应。
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柳鸣筝向妙玉行了拜师礼。妙玉命人在晓畅园打扫出一间精舍,即刻就将她的铺盖搬了进来。
英莲拉着女儿说了好久的话,才恋恋不舍地与之告别。
众人劝慰了他们好一通,他们才慢慢打起精神来。只是十数年寸步不离的孩子,忽然之间从他们身边消失,一时间还是很难适应。
凤姐和贾琏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监督,绝不叫妙玉苛待鸣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