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轻嗅着咖啡的清香，随手把刚刚阅读的信件丢进了壁炉中：“在喝咖啡之前，我想考考你。”

听到维多利的话语，桃乐丝原本微笑的小嘴顿时一瞥，原本送到维多利面前的咖啡也被她恶作剧似的端回了茶桌。

“又来了，我的好少爷，现在是早茶时间哎~~你什么时候能改一下动不动就考考我的习惯啊，每次你一问我问题，我就感觉自己的毛都要掉光光了。”

维多利笑了，起身将桃乐丝抱进怀中安抚起来：“别闹了，我保证这次的问题会很简单。”

桃乐丝翻了个白眼，却是忍不住将头埋进维多利的怀中狠狠吸了一口：“才不信你嘞，简单的问题你会特地问我？算了，你问吧，难得看你大早上的兴致这么高。”

“好，那我问了。”维多利微微一笑，将脑袋凑到了桃乐丝的耳畔低语道：“你说，人的信仰和人的肚子，到底谁更重要？”

桃乐丝没有犹豫，瞬间就给出了答案：“这算是什么问题，当然是人的信仰啊？”

维多利并不意外，继续问道：“那如果继续坚持信仰的话就会饿死呢？在这种情况下信仰更重要还是肚子更重要？”

桃乐丝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出自己的选择：“嗯————如果是我的话，应该还是会选择信仰吧？我觉得如果一生都没有任何值得追求的东西，每天都只为了果腹而战，那也太可悲了。”

“那么第三个问题。”维多利摸了摸桃乐丝的脑袋，眼中的笑意更甚：“如果你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下属，可如今你们却遇到了绝境，你会带领自己的下属寻求信仰死在阴暗的角落，还是会打破信念以存活优先？”

“这个.......”桃乐丝愣住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带领别人的经验，自然也想象不出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绝境。所以她在沉思了片刻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不出来。”

维多利笑道：“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毕竟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喝咖啡吧，喝完还要去市政厅呢。”

说完，维多利主动松开了桃乐丝，坐到沙发上悠哉悠哉的品着咖啡，而先前投进篝火中的那封信件早已彻底燃尽。

‘爱国者，你在绝境中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是灭亡？还是妥协？’

游击队撤退了，在翻遍了整座矿场，确定没有漏下任何食物之后，爱国者便带着游击队无声无息的撤离了。损失了十几个兄弟，换来的结果却是不到两天的口粮，这个结果霜星无法接受，爱国者甚至还下令将游击队中所剩无几的财物留下用作赔偿，完全没有考虑到游击队的后路。

“老顽固，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完蛋了？”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离开矿场的士兵们，霜星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雪怪小队应该做些什么。

回应霜星的，是爱国者枯燥干哑的声音：“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叶莲娜，我的......女儿，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霜星隐隐察觉到了不妙，但还是据理力争的说道：“什么意思？战士们的口粮还有三天！我们还有机会！周围还有其他矿场，我们还能南下！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有着信念，整个雪原都是我们的家，我们又怎么会.......怎么会没有退路了呢？”

“雪停了。”爱国者望向天空，没人能看清他铁甲下的表情：“冬天快到了。野外的猎物，不足以维持生机，村庄也不会在，这种时间，和我们交易。”

“还有矿场！”霜星咽了口冰凉的唾沫：“不可能所有的矿场都像今天这样有人情味，只要我们找到下一座矿场，找到足以过冬的食物，区区寒风又能如何？”

“不会有，能够袭击的矿场了。”爱国者坐在雪地中，默默的画起了地图：“如果我没记错，这附近只有一座城市。诺文斯克，附近的矿场，都归它统辖。”

听到爱国者的回答，霜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诺文斯克的领主正在实施仁政，他给了感染者不应有的良好待遇？而附近的矿场都是由他统辖，所以附近不存在压迫感染者的矿场了？”

爱国者点了点头：“大概率，是这样的。”

霜星不解的问道：“可这不是好事吗？我们在雪原流浪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善待感染者的领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地方的领主和我们应该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才对啊？要是乌萨斯的每块领地都像他这样治理的话，感染者游击队早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没这么，简单。”爱国者摇了摇头。自那件事以后，他再也无法相信所谓贵族了。

“善待感染者，不一定就是因为，善良，也有可能是为了，谋取利益。这里是边陲之地，在这里实施，违反常理，的仁政。通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野心，比这片区域，更加广阔。把他当做，志同道合的，同伴。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霜星咬了咬牙，她清楚爱国者是绝对不会和那些虫豸妥协的。不，不仅仅是爱国者，就连霜星自己也不想和那些贵族为伍。

但悲哀的是，他们现在好像已经没得选了。

“实在不行的话......老顽固，我自己去！我把食物全都留下，只带雪怪们去尝试一下。”

异国求生 : 第十四章 温暖的阳光，冰冷的雪

“维多利先生，请恕罪，我有负您的重托。”帕金森.罗单膝跪地，头也不抬的跪倒在维多利的面前。昔日精致的副队长此时异常狼狈，身上随处可见雪地穿行留下的湿痕。

经过了半天的慌乱逃窜，他总算是在正午时分回到了诺文斯克中。虽然清楚游击队大概率追不上他，但帕金森.罗依然下令全速撤离。他不敢赌这种小概率事件会不会发生，更不敢想如果游击队追上了自己会发生什么事。他只能带着残兵，拖着粮食，以双腿奔逃在雪原上。

好在，这次好运站在他这边的。

维多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帕金森.罗，轻描淡写的放下了手中的报告：“帕金森.罗副队长。对旗下矿场看管不利，导致人员财物损失无数。现罚你半年俸禄，并承包战死受伤的士兵抚恤津贴。旗下士卒作战不利，罚一月津贴，可有异议？”

帕金森.罗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下：“属下绝无异议，多谢上校宽容。”

乌萨斯军令严苛，作战不利先行撤退的罪名放在别的将军手里就是不死也得被扒几层皮。哪有可能像现在这样不懂不痒的罚些俸禄与赔偿，这些金额只要他运作得当，一个月的时间就足以弥补。

不过这样的惩罚也从侧面证明了，发生在矿场的事情似乎是上校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似乎猜到了自己的领地会被游击队袭击，所以才安排......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帕金森.罗借着起身的空隙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面前的维多利。此时的上校大人正满脸平静的处理着公务，就好像他的败逃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帕金森.罗咽了口唾沫，提起勇气问了一句：“对了，维多利先生，我想在明天一早启程返回矿场重建，请问还有指示嘛？”

“指示没有，早点重开矿场就行。”维多利头也不抬，随手将一份文件推到了帕金森.罗的面前：“新一批的物资已经帮你联络了，建筑施工队也帮你联系好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是。”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帕金森.罗除了点头称是之外还能说些什么？

待帕金森.罗走出了市长的办公室，桃乐丝才突兀的出现在维多利身边：“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明明前两天见他的时候还是自信满满，没想到今天就是一副丢了魂的模样。那支游击队有这么可怕吗？”

维多利淡定的放下笔，自从他帮助桃乐丝彻底开发了身体之后，她就喜欢上了这种神出鬼没的移动方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桃乐丝小姐作为一位术士，源石记忆还是要经常锻炼比较好。

“你不是很清楚吗？帕金森.罗从来就没有怕过游击队，他怕的是我出尔反尔，借机除掉他这位老人。”

桃乐丝小嘴一撇：“原来在担心这个啊？我还以为他有多聪明嘞，如果要干掉他的话，少爷不是早就可以动手了吗？一直留他到现在，不就已经证明了少爷的意思了吗？”

维多利笑着摇了摇头：“聪明人总是会多想一些，这是人之常情。只要他们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我倒是不介意他们揣测我的思路。现在聪明人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也差不多轮到笨蛋出场了。”

“笨蛋？”桃乐丝埋头苦思片刻，这才想起来维多利口中的笨蛋是谁：“你是说游击队？他们真的会主动找我们合作吗？”

“那就要看他们到底有多蠢了。”维多利看向窗外，这几天的好天气只是个预兆，很快冬日的寒风将会席卷雪原。如果游击队现在还不能作出决定的话，那么风雪将会淹没乌萨斯的传奇。

“我个人还是非常希望他们合作的。乱武乱武，不够乱怎么舞的起来呢？不够乱我又怎么以弱胜强呢？”

“少爷又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了，但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我会帮你盯着的。”桃乐丝假装不经意的走到维多利身后，然后像是小鸡啄米一般轻轻啄了一下维多利的侧颜。待维多利伸手想要搂住少女之时，身后的佳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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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败了一家。”

在帕金森.罗的队伍仓皇逃窜之际，离队的雪怪们同样脸色难看。她们没有携带食物，只是带着一些财物试图在各个村庄交易。

但很显然，这是徒劳之举。为了保证整个诺文斯克的高速发展，维多利早就管控了包括粮食在内的各类资源，这些座落在诺文斯克附近的小村庄除了仅够自己生存过冬的粮食之外，其他所有的物资都已经被送到诺文斯克以换取那些珍贵的棉絮以及各类生产工具了。

雪怪小队想从周边的村庄破口，除了杀人越货之外不存在第二种方法。

“也就是说，除非我们去诺文斯克交易，否则不可能再换到粮食了是吗？”礼貌的告别了一位猎户，叶莲娜捧着好不容易换来的一块列巴迅速离开村子。这块列巴的份量不轻，但雪怪们都是些精壮小伙，均分之下除了垫垫肚子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这点粮食不够，远远不够。

想要帮助整支队伍过冬的话，恐怕除了前往诺文斯克之外再无他法了。

看着自己小队饥肠辘辘的干瘦脸庞，叶莲娜彻底下定了决心：“走，继续前进，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诺文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