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兄长(二)(2 / 2)

顾容隔着人群看了眼,立刻识出那个垂着脑袋一身是伤无力滑坐在墙角的人,正是刚刚被打的那名叫季子卿的书生,也是此次楚江盛会的文魁。

“子卿,子卿!”

见好友毫无反应,张九夷越发焦急唤人。

“他应当是气血淤堵,昏厥过去了,用这个试试。”

张九夷绝望之际,忽听旁侧传来一道声音。

抬头,看到是一个广袖蓝袍丰神若玉的年轻小郎君站在那儿,眸若蕴星,及腰乌发只用一根竹木簪随意挽起,手里握着一个瓷瓶。

张九夷愣了下:“这是?”

“可以通七窍的药粉,你让他闻一闻。”

对方道。

眼下也别无选择了,且对方看起来如此笃定,张九夷点头接过,依言将药瓶放到季子卿鼻下,不多时,季子卿果然悠悠转醒。

张九夷激动问:“子卿,你怎样了?”

季子卿缓慢点头。

接着又将视线移到顾容身上,艰难道:“多谢……小公子出手相助。”

顾容眼睛一弯,将药瓶放回袖袋里:“举手之劳而已。兄台伤得不轻,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瞧瞧吧。”

“没错,子卿,咱们这就去医馆。”

“还有,去完医馆,我就陪你去崔氏使者那里,将名帖讨回。”

张九夷准备扶人。

季子卿却摇头。

“我不会撤帖的。”

顾容原本已经打算转身离开,听了这话,忍不住回头,抱臂摇头道:“这位兄台,依我看,你这顿打挨得一点都不冤,且还挨轻了。我劝兄台,治好伤赶紧远离松州避祸,说不准还能留个全尸。”

“……”

张九夷虽也觉得好友脾气太倔了些,但仍下意识回护:“小郎君不知前因后果,怎可如此说……”

“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在救他?”

顾容也不讲究,直接就着块草席盘膝坐下,施施然道:“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这松州城里,他严茂才便是那条地头蛇,兄台你当真觉得,只凭一腔意气,就能对抗这条霸王蛇么?”

“那些酸腐和圣人们虽常教导人要宁折不弯,可人立于世,还是得识时务会变通,骨气这种东西是不能当饭吃的,再硬的骨头,一把铁锤就能敲碎,似兄台这般不撞南墙不回头,到最后多半就是个头破血流的下场。兄台好歹是个文魁,怎这般与自己脑袋过不去呢。”

张九夷惊得合不拢嘴。

“小郎君怎知?”

“方才恰好路过,恰巧看了场热闹而已。”

季子卿苦笑一声:“那依小郎君的意思,我等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便只能受人欺辱,忍气吞声么?如此,那些圣贤书读来又有何用?”

顾容摇头叹气:“读成兄台这样,是不如不读。”

张九夷:“…………”

他严重怀疑,这小郎君不是来救人,而是来气人的。

季子卿显然也被逼出些气性,问:“那不知小郎君有何高见?”

顾容随手把玩着一枚铜板。

“高见谈不上,救兄台一命倒是可以,自然,这酬金就不必给了。田忌赛马的典故,兄台总听过吧?”

另外两人都不是很理解看着他。

顾容老神在在道:“这无论打虎还是打蛇,赤手空拳肯定不行。兄台去崔氏投帖,无非是为了前程二字而已。”

“崔氏虽是高门,可以兄台家世背景,投崔氏,便是用自己的劣势去对抗人家的优势,岂会有胜算。”

“我若是兄台,一定反其道而行之,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去攻击对方劣势。”

张九夷不由也听得入了神。

“小郎君是建议子卿去投——?”

顾容盘膝而坐,弹指将铜钱一抛,伸掌接住,笑眯眯道:“前程是兄台自己的,我可不敢妄言。”

“但我知道,楚江盛会声名在外,楚江盛会的文魁,一定是值钱的,崔氏不识货,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识货,兄台大好年华,青春正茂,何必挂死在一棵树上。”

“小郎君所言极是!”

张九夷看向好友:“子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与严家对着干并无好处,除了崔氏,还有很多其他家可投,以你的才学,何愁得不到重用。”

“实在不行,我们去京都,去投萧氏!”

季子卿缓慢抬起头:“萧氏?”

“没错!”张九夷两眼放光:“你别忘了,五姓七望之首,不是崔氏,而是萧氏!听说那萧王亦知人善任,广纳人才,且坐镇中书……”

“好主意。”顾容在一边说风凉话:“京都远在千里之外,这位兄台伤成这样,只怕还没走到就得断气,如此倒是省了棺材钱了。”

“……”

一番交谈下来,张九夷已经对顾容深信不疑,充满敬意,恨不得引为知己,忙虚心道:“不如请小郎君给我们指条明路!”

就见那小郎君撑起下巴,作沉思状:“唔,依我看,何必舍近求远,东宫就不错嘛。”

“听说东宫昨日张榜一日,门可罗雀,情状凄惨,只有一人投帖,还是个骗吃骗喝的,兄台若去投帖,凭兄台文魁之名,东宫上下一定受宠若惊,敲锣打鼓夹道欢迎!”

张九夷:“…………”

“小郎君可别拿我们开涮了!”

张九夷睁大眼,瞳孔剧震,看向顾容的眼神甚至带了警惕与古怪。

“东宫……若真为了那五斗米便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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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帖,我们怕要被天下读书人耻笑死!”

顾容仍撑着下巴。

“后果如此严重么?”

“自然!”

“今日多谢小郎君仗义相助,我们还得去医馆,就不叨扰小郎君了。来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小郎君大恩。”

张九夷匆匆弯身一揖,几乎是半扛着好友落荒而逃,似乎顾容是什么洪水猛兽。

顾容展了展衣袍,慢悠悠起身,也不在意。

只再度将掌心那枚铜板抛到半空,扬袖接住,用正反决定要不要去书坊转转。

“新鲜出炉的桂花糖哟,小郎君要不要来两块?”

伴着路边摊贩一声热情招呼,铜板落入掌中,反面朝上,代表“不可去”。

顾容连抛两次,都是反面朝上。

不由“咦”一声,摇头慨叹:“书兄书兄,看来是天公不作美,你我今日有缘无分啊。”

“老板,这些糖全给我包了。”

糖贩老周闻声抬头,就见他方才随口招呼过的那蓝袍小郎君背手站在了摊位前,正笑吟吟看着他,接着从后伸出一只手,露出一把铜钱。

老周还是头回见生得这般好看的年轻人,呆了下,才哎一声说好。

“他走了?”

日光稀疏照入议事堂内。

听到姜诚禀报,奚融握毫的手一顿,自案后抬头。

“是。”

姜诚亦不掩意外。

“堂倌说,那小骗……小郎君是半个时辰前刚退的房。”

“余下的房钱和饭钱都在这里了,还有这个——”

姜诚忍着嘴角抽搐,将一个硕大的用麻绳捆着的牛皮纸包恭敬呈到案上:“是那小郎君留下的,说如果‘兄长’回来,让堂倌帮忙转交,并转告‘兄长’:”

“说他有急事要办,先回家去了,这包桂花糖,是特意买给兄长的,让兄长好好办差,见糖如见他,勿太惦记他……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令兄长操心……”

“他还会日日在家中焚香祈祷,祝兄长疾病早消,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夫妻恩爱,儿女成群……”

姜诚只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要不是知晓内情,他就信了这感人的“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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