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众说纷纭,有劳靳公子慢慢整理了。”
沉舟拍了拍靳月夔的肩膀。
“什么?我来整理?”
他们此前没说过由他负责整理情报。
“三教九流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我不像你们那么熟悉龙溪方言,记不清楚。”
伊萨比沉舟推脱得更彻底。
“你明明连薄州人都能认出来。”
伊萨比沉舟更早发现几名青楼女子的出身。
他说的理由,靳月夔很不信服。
“鸣空寺的寺僧上半身气沉且粗。那几人由心口到手指的气路较细,不像在山里久居。”
“难怪你那天盯着秀娘的手臂。我以为你单纯好奇正常女子的臂膀。”
靳月夔口无遮拦,挨了伊萨一记手刀。
他察觉自己失言,惶恐地去向皇后道歉时,皇后已经起身离了屋。
*
关翎独步到后院的花亭。
尾济的瑶琴仍旧放在花亭里的茶桌上。
她用右手轻轻拨动琴弦。
琴丝微颤,音色宛如清泉撞石。
伊萨与阿西亚在塔哥特巴扎买来的琴谱,她反复看过多遍,拨弦的顺序能够倒背如流。
然而真要她按琴谱上的指法演奏,又是另一回事了。
右手与尘世像隔了一道砖墙。
每次她费尽九牛二五之力,方能冲破指尖的麻木,感受到一点点外界。
她知晓伊萨盯着秀娘手臂看有他的原因,可心里某处不认同脑子给出的解释,兀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土崩瓦解,不停告诉她,她与其他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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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的割伤、烫伤她皆不在意。
因为再丑陋也比不过右肩那道疤痕。
本已破碎的瓶子,多蒙些尘垢也没有什么差别。
要是因此无人注视它,反而谢天谢地。
毕竟最伤它的,是直刺向它的怜悯。
它忘记的裂痕,因为旁人的问候、不安与关切,变得无所遁形。
再说这是王慕晖的身体。
哪怕到了现在,她清楚自己与王慕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依然不以为这具身体属于她。
对了,她的身体在哪儿?
关翎漫不经心地拨动琴弦,忽听得假山后传来细微的声响。
“是谁在那里?”
她惊得站起身。
郎千禄叹了口气,尴尬地由假山后面走出来。
“郎将军怎在此?”
无人通禀过郎将军前来。
“殿下恕罪。此处是臣宅院,臣只想散步,不打算惊扰圣驾,所以未命人通传。”
郎千禄拱手向她请罪。
关翎这才想起,她住的院子是郎千禄私宅。
“将军年少时在东莱拜师,听口音也非龙溪人士。为何选择在琥珂定居?”
戍边将领随时可能因一纸军令调配别处。
不一定常年驻守琥珂。
郎千禄从军多年,调来玉碗山的大寨不过一两年。
她所住的宅院相比皇宫当然简陋,不过以郎千禄的俸禄而言,算是倾尽家产了。
他今年二十六岁,说年轻也不算年轻。
普通人当此年纪早已成家。
很少有戍边将领直接将家眷安顿在边关的。
“莫非你……在等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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