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回到官寮,把兰十七轻轻放在床上。
他呼吸顺了些,身体仍旧冰冷。
伊萨打算去客栈找擅长治病的那几个人,兰十七拉紧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休息一会儿就好。我没……”
话到一半,他昏睡过去。
他一个人毫无意识地躺在屋子里,伊萨不放心离开,只得坐在床沿守着他。
坐久了,伊萨的注意力全落在那块遮脸巾上。
兰十七一次没在他面前取下过那块遮脸巾。
他想不出黑巾下遮了什么。
伊萨朝兰十七挥了两下手。
兰十七睡得正深,毫无反应。
伊萨壮起胆子,小心翼翼探向那块遮脸巾。
取下黑巾没多难。
伊萨屏息仔细看黑巾下的脸。
跟茶铺老板以及赌局荷官说的一样,兰十七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样貌漂亮。
细腻的皮肤薄如白瓷,压根儿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伊萨看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一不做二不休,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
他没法儿像沉舟一样,静心等待对方说出答案。
那丫头太喜欢扛事儿,又太不知天高地厚。
也许她正在撑起一片自己根本撑不起的天空。
没费多少力气,伊萨脱掉了兰十七的衣物。
衣服包裹的身体,跟兰十七自述的一样,是一名男子。
男人该有什么,兰十七一样不差。
以他周身气息来看,这不是幻术。
伊萨不甘心,帮他翻了身。
他的后背吐露出另一种真实。
兰十七的右肩后侧有下凹的疤痕,皮肤下隐约现出黑气。
与伊萨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这毫无疑问是翎儿的身体。
翎儿怎么变成了这样?
伊萨手撑床边,看着床上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
他发呆时,兰十七微微睁开了眼。
“怎么又……”
话说到一半,他重新坠入梦乡。
“又”与纪归鸿一样,趁她睡着占她便宜吗?
伊萨用手指轻抚他的面颊。
失去她后那么多个夜晚的孤寂袭来,伊萨情不自禁贴上他的双唇。
理智狠狠抽了他一鞭,扑灭他燃起的欲火。
他不能在她无法选择时擅自做出决定。
他不能在没有了结与另一个女人间的纠葛前,拖她进他们的漩涡。
他不能再犯纪归鸿犯过的错误。
一世又一世,假如他只知重蹈覆辙,轮回没了意义。
伊萨帮兰十七擦掉虚汗,穿上衣服,戴好面巾,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
大清早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了兰十七。
他睁眼瞧见伊萨趴在床边,惊得坐起身查看全身。
看清楚自己衣冠齐整,脸上的黑巾也分毫未动,他松了口气。
“你醒了?”
伊萨也醒了过来,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昊君兄昨晚一直在我屋里?”
“不止一晚。”
伊萨揉了揉发硬的脖子。
他们昨天下午回到官寮,兰十七一觉睡到现在。
算起来有大半天了。
“兰兄这么能睡,难道身体抱恙?”
交谈间,两人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
伊萨摸着肚子,低头看床上的兰十七。
翎儿以前馋归馋,很少有真饿到饥肠辘辘的时候。
她跟着尾济大吃大喝,吃不了多少就撑了,老把剩饭推给尾济。
一个人缺乏某种欲望,不会想法儿去满足这种欲望。
所以翎儿不懂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