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请来医者以前,沈红蕖便在母亲的一声声呼唤中转醒,转醒亦要诊脉,这一诊,沈家的天也差不多要塌了。
请来的医者是冷郎中,二十六七的年纪,师承令狐名医,医术精湛,善治疑难杂症。
冷郎中清俊儒雅,有实力傍身,为人又谦和有礼,晟京富贵之家多有请他入府看诊的。旧年,沈尚书染了风寒,也吃过几副冷郎中开的药,待身子痊愈,沈尚书赞冷郎中妙手回春。
沈尚书一向敬重冷郎中,此番冷郎中入沈府看诊,沈尚书却骂冷郎中是庸医。
隔了帷幔与手帕为沈红蕖诊过脉,那冷郎中居然说:“小姐有孕,平日要仔细照顾,少受刺激。”
“冷先生,我家红蕖的脉象,当真是喜脉?”与沈尚书的暴怒不同,沈夫人更稳重些。
在冷郎中赶到沈府以前,沈尚书便已将关于江振的事说给沈夫人听。是以,从郎中口中得知女儿怀孕,为娘的不得不先为女儿的身子与名声考虑,她将冷郎中请到湘苓苑旁的花厅说话。
“小姐的月事,婢女已详细告知,小姐脉象如珠走盘,确是喜脉。”冷郎中见沈夫人有礼,无意再计较沈尚书的无礼。
沈夫人问:“先生能否算出是何时怀的?”
“依小姐的脉象,腹中胎儿该有二月。”冷郎中平静道。
“先生,我知你是有医德的,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只求你莫将此事外传。”
“小姐待字闺中,我明白轻重。谢礼就不必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多谢先生。”沈夫人感激不尽,说道:“先生还请收下谢礼,先生收下,我也心安些。”
“夫人,不才出入过不少勋贵之家,若嘴不严,如何混迹晟京。”
沈夫人想想也是,不再执着于要冷郎中收下谢钱,她转而问:“先生,红蕖一向好动,时常强筋健骨,她这身子,若是将那还未成型的孩儿打了,不要紧吧?”
冷郎中平静地笑了笑,“夫人,我之愚见,有孕之人毕竟是红蕖小姐,做父母的,还是尊重她为好,无论做何打算,该先问过她的主意。”
甘棠去为公主取换洗衣物时恰好遇见杂役老张在扫地,二人擦肩而过,老张趁机递给甘棠一个字条,甘棠机灵地将字条收入袖中。
回到芳芷阁后,趁公主“午睡”的时机,卧房内只有公主与甘棠、浅黛三人在,公主将那空白字条放在火折子上烤了烤,字条便现出字迹来。
公主坐在美人榻上烤字条的时候,甘棠与浅黛都主动远离公主,公主看完字迹,立即将其揉成团放入香炉中烧毁,是以,无论是甘棠还是浅黛,都不知道字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