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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楚河界 除非老子分尸,否则别想分床……
一开始,南嘉就应该怀疑,做的时候哪怕抓也是抓在后背,不会在手腕上留下那么多痕迹。
他白天不在,晚上回来得晚,她又有个关灯做的习惯,所以被当傻子一样瞒了这么久。
“今天十一的前爪和你一样被抓伤了,刚开始我以为是猫抓的。”她眼睛越来越暗,“结果发现我指甲上有血。”
睡梦中她会下意识抓东西握住,十一在旁边乖巧看她睡觉,被她抓到时它感到疼痛和疑惑,哼唧两声并没有吠叫把她嘲笑。
可能觉得,妈妈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陈祉漫不经心的,“也许十一本来就有伤,是你指甲蹭到了它的血。”
南嘉:“那二楼茶几上的消炎药膏怎么说。”
“没拆封,凭什么认为是我用的。”
“你既然不认为是你要用的,你为什么知道没拆封。”
他不慌不乱,“走的时候看到的,不行吗?”
南嘉问不下去,就算她和他放话,骗人是小狗,没准他能给她汪两声。
陈祉继续过来把她摁住腰,对一切质问置若罔闻,胳膊上的伤口不值一提,撑过她肩侧,单手捧起她的后颈,南嘉很倔,腿合着,“你要是不和我说实话不给弄。”
“周嘉礼。”他唇际勾着浅薄弧度,“你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证据我都有,是你不承认。”她推他时不小心还碰了下他的兄弟,“不说拉倒。”
“不给还撩。”陈祉嗓音哑得不行,缓了一会儿,无意看她一眼,比没缓还要糟糕,软乎乎的人靠在那边,保持着他刚才摁过的姿态,跟个妖精似的长腿随意提着。
眼神不屑冷漠,却似带毒的钩子。
什么都不动就能给人钓起来,又毒又难自持,步步沦陷,迫于兄弟的威胁,他不得不顺着,轻轻掰扯她一侧足,“我说还不行吗,小事而已。”
“那什么是大事。”
“你没有做噩梦就行。”他以为很难进,结果比想象中顺利许多,眉角一抬,眼前的人躺得跟狐狸似的,眉眼涟漪妖娆,明明自己也很想还要推他走。
南嘉这些天没有再被梦魇侵袭,抓伤他可能是情绪紧张的后遗症。
比起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已经好很多。
她自己浑然不知,是每次做完累到一觉天明毫无异常,以为度过安然无恙的夜晚,从来没想过,睡得那样从容,是有人给她抱着胳膊,在她捏紧手心的时候给她握住缓解。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他每天那么早离开,工作繁忙是原因,是否和怕被她看见相关。
南嘉浑浑噩噩地想着,人早不知道被撞去哪,太亮了,白光刺眼,可现在一点不想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嗓音咽着,习惯下意识去抓他肩侧的手停在半空,收拢于手心,想要往别处放时,陈祉调整位置,主动让她胳膊圈过来。
“你不是爱抓吗。”他深眸注视着她冷热不知,情绪难辨的双眸,“随便抓。”全部没过她深处看她急得抓人的样子越能带出他骨子里原始的恶劣和欲,宁愿被她抓出画,好过现在的畏畏缩缩。
南嘉不敢动,攀附的两只手不自觉攥紧,使得人不得不迎接他,她明明有话质问他,要和他理论,此时抛之脑后,这是她头回主动迎送,送到陈祉真想栽死在里面。
她眼角泛着清浅的晶莹,婉转的声音夺人心魄,原本皙白肤色泛着生理的红,他吃不准是他不知轻重还是她自己s哭的,眼眶盈着泪滴,完全倒影他也完全属于他。
“周嘉礼,你怎么两头哭。”陈祉闭了闭眼睛,沉呼吸,“爷快被你淹死了。”
“……陈祉。”南嘉突然不知道要不要骂他,手心握成拳,想到背地里他挨了不知她多少下,没有下手。
骂不骂都是油盐不进的混蛋。
“要不换个地方哭?”他循循善诱,“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
他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吗。
得空的时候没骂他真是可惜了,她现在想骂也骂不了,唇际被封死,陈祉一边亲一边抱去盥洗室。
妄图和从前一样,当她没发现那样,累到昏厥就不会想太多,到天亮是崭新一天。
事实是垃圾篓扔了五六个盒子,南嘉清醒如初,打算末了和他算细账。
好好算一算,这么久他凭什么不和她说清楚。
“不要了。”南嘉避开,“我去洗洗。”
陈祉哪会轻易离去,花洒往她领口洒,“不要我帮你?”
“我自己来。”
“为什么?”
她没有说讨厌他,讨厌他瞒着她。
“不为什么。”她低头,“怕你辛苦。”
怕他辛苦,但她仍然吃不消,颤颤巍巍不大站得稳。
之前很心安理得给他洗,跟冬天里晒太阳的猫似的,动都懒得动一下,从结束到回去,都是被他抱着伺候来伺候去的。
“周嘉礼,怕我辛苦不是不给我碰。”陈祉继续将人摁在池中,靠着耳际,“下次你可以坐上来。”
“……陈祉。”她两颊红得滴血。
“好不好。”
“不可以。”她不看他,“不会。”
“我可以扶你。”
“不,不要。”真怕他来试,她从池中扑腾走,自个儿裹好出去。
自己洗真的蛮累的,容易昏昏欲睡。
陈祉出来时以为她睡熟了,灯却亮了一盏,她穿戴好,赤一双足,屈膝坐等他,很明显是准备盘问。
他糊弄:“很晚了,有问题明天再问。”
明天又可以这样糊弄过去。
南嘉不上这个当,“你要是不说,你和十一睡。”
陈祉提前灭灯,室内笼罩于黑暗中,被帘幕隐匿月光微弱斑驳。
彼此距离很近,无形中又很远,中间仿若隔一道楚河界限。
吃饱喝足,该她盘点事情。
南嘉细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谎言像是一堵看似宏伟实则脆弱不堪的高山,能坚不可摧,也能像现在这般,被她轻飘飘的,如羽毛似的声音击垮。
瞒不过去,他糊弄:“不记得。”
“一开始,还是从我那次噩梦开始。”
“做梦之后。”他一顿,话又没过喉间。
其实一开始她就喜欢贴着人。
他以为当时刚搬来,房间空阔陌生,她缺乏安全感才这样。
南嘉:“每次会抓多久。”
没回答。
“你为什么不躲开。”
没回答。
她语气里隐隐责怪和质问:“如果不是我提前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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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祉站在床侧,身形颀长,比她高大那么多,无言以对,他们各自的位置于电影里是经典的对角线构图,他理应占据高位,可暗光投落纤细的身影随着质问轻微颤动,照过他的身上,他是被压制的一角。
“嗯。”他咬重三个字音,“一辈子。”
脱口而出的往往是不过脑的话,那她说这句时,潜意识是不是已经将他们的婚姻关系和天地划等分,这辈子都是要和他过下去的,生死都会在一起。
她想和他抓重点,他又混不吝的,无奈低声叹息,“陈祉。”
从伤痕来看,这一定是发生很多次的事情,而她被瞒那么久,只能说他做得好。
每天早上她的指甲都是干净的,她不得不怀疑他每次都会帮她擦拭,所以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多大点事。”他单手捧起她的脸蛋,“你安心睡。”
“睡不好。”
她一直都睡不好,靠药物维持。
后来和他在一起后,有人抱着睡得挺好的,没想到是有代价的。
“为什么睡不好。”他问,“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和我说。”
舞团的事解决了,她对周今川也不抱希望,执念和心魔不应该这么深。
除非这些年间还发生其他事情,没有完全交代清楚。
她能和他讲一些已经十分难得。
没人理由要求全盘托出。
“你没和我讲,后来是怎么离开西伯利亚的。”陈祉说,“是有人给你提供帮助吗。”
如果她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出来的话,那从刚开始就出来了,而不是耗费很多年。
是谁帮她离开的。
排除了周今川,还会有谁。
“一个白人朋友。”南嘉没想隐瞒,只是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
他眉宇一凛:“追求者?”
看她没回答,他轻捏下腰际,“是不是?”
“痒。”她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反应,想笑,“女孩子。”
他手劲松了松,“哦”一声,俯身过去抱她,“然后呢。”
她没继续说。
他也不勉强,“睡吧,很晚了。”
陈祉没让带伤的胳膊出现在她的眼前,可一抱就露馅,她低头就能发现,触目惊心的鳞伤。
她眯了一会儿就把十一抓成那样,陈祉陪她度过的是一个又一个整夜。
察觉到她视线,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睡不睡了。”
“你放开。”
“闭眼。”
“知道了。”
结果等他拿开后,她仍然睁着杏眸,没有困意。
骗他快成老手。
陈祉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哄不了,威胁不住,她浑身上下就没有可以被拿捏的软肋,但是整个人是他的软肋。
南嘉真的睡不着,她甚至在想自己前段时间是怎么睡着的。
这些年很难有一个平和安眠的夜晚。
各种药吃出耐药性。
只有小时候无忧无虑,脑袋沾到枕头就能睡着,母亲和父亲离世后,她无忧无虑的童年跟着离去,在周家的陌生环境中,被一些小伙伴莫名欺负到不敢入睡的夜晚,是周今川察觉到来陪她,握住她的手等她安息后再走,那时候的他也是个小孩,眉眼已是大哥哥的成熟。
南嘉不想依赖别人,她怕自己将希望寄存,最后灰飞烟灭。
为自己依赖陈祉这件事感到难过,难过自己控制不住这种感觉,也难过于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伤害。
南嘉挪到最外边的一侧,把自己蜷成最小的一团,只掖一点被角,离他越近,越难受,可离他远了,也不快乐,只图一点安心。
从她动的时候陈祉就在观察,目视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没有再挪回来的意思,他冷言:“过来。”
她肩膀一颤。
“周嘉礼,你别逼我抱你。”他说,“我会抱你到天亮,我做得到。”
她知道,仍然不动,很小声:“我会抓到你。”
“我不怕。”
“我怕,所以睡不着。”
这就无解了。
“那怎么办。”他淡声说笑,“给你唱个儿歌,讲个童话?”
“不用。”
最好不用,因为他不想学。
陈祉在抱与不抱之间徘徊,抱的话她可能会挣扎踹他骂他然后再挪回去原来的位置,不抱的话,彼此都是煎熬。
挨骂习惯了,没有犹豫选择了前者,劲道的臂膀没过她的后腰,轻轻一箍就将人捞入怀里,她轻得很,骨头脆的一把能捏碎似的,盈盈一握的腰单指掐得过来,这些年饭不知道吃去哪儿了,光长嘴不长肉。
奇异的是她没有挣扎,小动物似的匍于他温热坚实的胸膛,两只软若无骨的手轻轻抵着,靠近心脏的位子,一双剪水眸隔着墨灰色的夜色和他对望,那瞬间心脏已经被她掏空了似的,呼吸霎时中断。
好乖。
好乖好乖。
不动不挣扎,只睁着琥珀色的眼眸,人畜无害。
他克制住亲她的冲动,单单是把人抱着,轻拍后背,“晚安。”
靠近后原来更容易睡得着,南嘉这次再闭上眼睛,世界安宁无声。
没有做梦,睡得也安然。
凌晨三点多,她有预兆地惊醒,似乎感知到什么,条件反射坐起来,一把抓住身旁的人的手腕。
新鲜的抓痕,两道。
还好不多,可是血淋淋的,比十一爪子上的要严重。
陈祉似乎没怎么睡,从她闭眼到睁眼始终是清明通透的神态,眉眼间不显疲惫,皱着顾虑和心悸,“你怎么醒了。”
南嘉没有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低声喃喃:“还是会这样子。”
太难了。
人没法控制自己的梦,无法控制脱离的意识。
他想把她重新摁下来慢慢哄,南嘉忽然起身,满地找拖鞋,随便穿上后往门口走。
陈祉倏地跟过去,“你干嘛去。”
南嘉鞋穿错了,走路跌跌撞撞地,踉跄来到门口,刚碰到门柄,被他从背后挡住了。
“怎么了?”他垂眸,“有什么急事天亮再说。”
“……我们分床睡吧。”
他以为听错了。
南嘉小声但坚定,“再不分床睡的话,我每次做噩梦都会把你抓伤的。”
这是她没法控制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分开。
至少是在要睡觉的时候分开,其他时候要做什么还可以做什么。
“家里房间还有很多,分开是最好的办法。”她说,“不然你的伤会越来越重。”
每天都会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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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抓伤,一辈子都好不了的。
陈祉望着她认真专注的小脸蛋,薄唇一扯,“你怎么这么聪明,这么好的主意都给你想到了。”
“嗯。”她点头,“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分开。”
她背过身,还想拧门,后腰被他直接反摁入怀里。
“夸你几句还当真了。”他下颚抵住她柔软的发,冷笑,“告诉你,除非老子分尸,否则别想分床。”
第42章 火灵鸟 试着努力地,接住他的好
谁给她的自信,觉得他会赞同她的离谱想法。
这个命题就不存在,别说是分床,分开这个词,和她分,任何一个相关联的词语,都不存在于他的词典里。
门被死死关住,陈祉抵着人,抱她的力道巨大,她薄削的双肩完全被他的胸膛包裹覆盖,可是感知不到压力和疼痛,他溢出的情绪没有施加于她的身上,尽数自我收敛,除了做他会尽量避开任何让她不舒服的行为。
哪怕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抱住她不松手,到彼此窒息,恨不得融为一体骨血。
“陈祉。”南嘉扑面而来的是无措和自责,“我是认真的。”
她没理由伤害他的,更不该是这个原因,不该是这种完全可以避免发生的事情。
“难不成我是和你开玩笑吗。”陈祉将她扶正,抬起的手覆着她柔软的发,蓬松凌乱的发间,托着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眼睛里倒映着的他,阴暗又果决,不容置喙。
“可是……”
“没有可是。”他说,“不可能,想都别想。”
“我的意思是,可以先做完再分。”她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这样既不耽搁也可以避免那样的情况。”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真是混蛋吗。
是啊,怎么不是,每次不都是他索取无度的吗,她不喊停就没有结束的可能,她喊了还得加个几次再放过,男人不都是为那点破事吗,她早已看透,也骂过,他何必自持清高。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没了那档子事我就过不了了,那七年是怎么来的,我是真的饿死了吗。”
她懵一会儿,“什么七年……”
这么懵是压根没有对他有过思考和揣度,没想他是不是第一次,没想他是否有过其他女人。
因为不在乎所以无关紧要吗。
“没什么。”他咬牙,双腕架起她,将她抱去别处。
离门远一点。
免得她想离开。
陈祉把人放在靠近环窗的吧台上,原本是个抽烟喝酒的小酒台,房间里不适合留有异味,改放鲜花,Ver每天叫人从花房放置各种各样的蔷薇。
今天的是昨天放的火灵鸟,开得大大咧咧,奥斯丁花型,像女孩艳丽华贵的蓬蓬裙。
“睡不着?”他堵着她,“那做吧,既然这样看我,我不坐实不是对不起你的判断吗。”
比起做他更想惩罚她,最好是看到她的眼泪,可真进去了,听到她的声音,又无法忍下心,她刚才说的,不过是出于他而想出的最稳妥的办法。
患得患失的人就是如此。
时而觉得她的情感是不是和从前不一样。
时而觉得,她的怜悯可能只是出于不忍,像对十一那样心疼。
她像一只漂亮的蓝蝶,轻轻煽动翅膀,他心脏一片哗然。
直到日出,晨光照进,他送她到了之后,不急不慌退出去,没有直接走,掰过她双膝,垂眸看自己杰作。
吧台上,青釉花瓶,瓷白如她的肌,一捧淡彤色火灵鸟生机勃勃。而给她小花的养分有些多了,浇灌次数也比往常多,清晨日光一照可见轻微红,肿,也如淡彤蔷薇色,温温的晨露悬挂,他指腹轻揉两下,原先不太看得见,不知蔷薇如此娇嫩,灌时也不过分,收敛很多,怎么就这样。
“宝宝。”
预感他每次这样叫肯定没好话,南嘉背靠墙壁,不想和他反驳。
“花好漂亮。”他靠近耳际,恶劣得很,“以后能不能多给我看看。”
之前有看她只是不比现在借着光照,也没有明显的参照物。
花瓶就在旁边,南嘉抬手从中拿起一朵蔷薇,往他身上一砸,恼声:“不能……”
想凶他,说出的声音又婉转,到一半梗住,和这混蛋能说出什么道理来,较起真的话,他可能还得犟说既然能插花凭什么不能看。
陈祉接过花束,重新放回去,慢条斯理,“对我撒气好了,花是无辜的,你不是最喜欢蔷薇吗。”
她蜷腿侧坐在吧台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蔷薇。”
在他回答之前,她提前排除,“这件事连纪意欢都不知道。”
“我看到的。”他说,“学校的蔷薇花你不就挺喜欢吗。”
那是多久的事情,他连这个都能记住吗。
南嘉疑心不消,知道这件事的人确实很少,只有她一个,周今川也许知道,他曾经有意无意提起,说她身上总有蔷薇的香气,应该是学校花园里沾染的。
“你放学后每次不都走高三楼绕一下吗。”陈祉再次解释,“特意路过楼后的花园,那边种的大部分是蔷薇。”
南嘉困惑眨眼,“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特意绕一下。”
“你每天的行踪都有人跟我汇报,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他把白衬衫往她身上一套,清瘦的人在男士衬衫中显得十分娇小。
他们两个争锋相对,想讨好陈祉的弟兄们自然争先恐后给他出主意,找机会,每天思忖的事就是给南嘉下套。
没告诉她的,是一开始提出这个现象的人并不是那些人,而是沈泊闻。
沈泊闻和陈祉说的话并不是单纯地汇报,而是意有所指。
每天来高三楼晃悠的妞是不是暗恋他。
兄弟之间的话往往会给彼此造成不小的影响和作用,说久了,不得不让人思考,纪意欢这个朋友,没准真的对他心怀不轨。
毕竟,她给他送过一个称心如意的生日礼物,他又向来受女生追捧,她喜欢他试图靠近这行为可太正常了。
直到她那瓶水浇灭所有的幻想,打破不切实际的猜测。
她喜欢的,不是他。
人生最大失算。
之所以给人造成这么大的失误判断,沈泊闻这狗日的功不可没,罪魁祸首。
“你也喜欢蔷薇吗。”她脑袋微微偏向于他那边侧着,“我看咱们家里有一个很大的蔷薇花房。”
不止是蔷薇花房,听Ver讲,还有一个研究室,特别研究蔷薇品种,再将培育好的花种移植到花房栽种,一弄就是好些年,从半岛别墅改造时,蔷薇花园就开始建了。
这里占地面积太大,所属有的,肯定按照主人家的意愿添置,而南嘉来这边不到几个月,和她肯定没关系。
陈祉把她抱下来,去洗手间洗漱,“我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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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她干嘛。”
南嘉没穿鞋,他先将人抱过去坐着,回头把卧室的拖鞋拿来,俯身半蹲,握住细白的足踝,把拖鞋套了上去。
照顾小朋友似的,穿完鞋,把她带到盥洗台前,挤了一款牙膏。
南嘉挑三拣四,“这个味道不好闻。”
自动挤牙膏器里有三个口味,他又试了另外两种。
可算给公主伺候好了,把果香味牙膏放入她唇齿间。
她刷牙时,披散的长发凌乱在左右肩。
秉持着谁弄乱的谁来收拾原则,他顺带拿起发带给她随意束发。
第一次没扎好,给头发松散后再重新扎。
末了再和穿衣服一样系个漂亮的蝴蝶结。
最后摸摸她的额发,像给小动物顺顺毛。
南嘉任由他捣鼓着,嘴里含着牙膏沫,“那你养那么多蔷薇,最喜欢哪个品种。”
他静默。
“就花瓶里的那种。”
“那叫什么?”
“……”不知道。
“火灵鸟啊。”她好笑,“你说你喜欢蔷薇,但连这么基础的品种都不知道吗。”
他说的喜欢估计就是觉得蔷薇各色各样开得漂亮,比较养眼所以养在家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子,无可厚非。
陈祉:“你喜欢哪种。”
“都喜欢。”
“蓝蔷薇喜欢吗。”
“蓝蔷薇?目前世上没有自然育种。”南嘉停顿,“只有淡蓝偏紫的品种,一个日本育种家培育出来的,他早就过世了。”
“那你喜欢吗。”
她点头。
“会培育出来的。”陈祉说,“他们说快了,有新一批试苗。”
从上世纪开始,日本大量植物学家研究培育蓝蔷薇,目前自然培育出来的蔷薇较偏向于蓝色的品种是转蓝,温度越低越蓝,港岛温度并不适宜,还有经过转基因培育的花种,色彩也不完全显蓝,不是淡紫色就是偏灰色调。
这边的科研室致力于研究蓝蔷薇,意味着都是顶尖的专业团队,否则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去研究一个世纪都没能实现的项目。
世上每一件不可能的事,他都曾有过尝试,一轮遥遥无及的月,也想尝试摘取。
陈家太子爷,天生就该拥有最好的,去做常人不做的,无人区冒险,拉力赛车极限运动,华尔街金融区或者这渺小到鲜少被世上在意的花种培育,他都要博头筹。
要独一无二的蓝蔷薇,送给独一无二的人。
“陈祉。”她专注看他,“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父母健全,家庭和睦,养尊处优,顺风顺水。
条条大路通罗马,他家就在罗马。
别人出了事可以说上面有人。
而陈家,上面没人了。
钱权势名,哪一样都拉满,出生即爽文。
这辈子除了摘星取月,还有他做不到的事吗。
甚至如果他想,去太空溜达一圈都不是不可能的。
“有。”陈祉说,“很多,很多。”
想要很多很多,他现在没有的东西。
她唇齿间清冽的薄荷香气溢满,含糊不清,“你现在最想要做什么?”
他说:“想带你散心,希望你开心一点。”
听着简单行动困难。
连觉都睡不好。
她前面那些年过得太糟。
要养她很多年才可能养成他满意的样子。
当初,他就不该说那句话。
她这些年的主要矛盾是在于别人,可人总会抱有假设的幻想,假设不说那句话会不会好一点,会不会给她减轻一些噩梦。
她刚开始的悲剧是和他没关系,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受人屈辱,心上人另有所爱,桩桩件件和陈大少爷没半毛钱关系。
但万一呢。
万一那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稻草呢。
他们刚开始对她的针对,就是荒谬至极的事情,何必和一个小女生计较,那时候的她父母双亡,周今川是对她最好的人,她不和周今川好还能对谁好,对他们一群混蛋吗?
没人知道最开始的针对到底源于何处,是大少爷因为她发生人生第一次滑铁卢,还是受沈泊闻那损嘴挑拨离间。
有时候陈祉宁愿她抓狠一点。
狠一点吧,再狠一点,给年少轻狂减轻一些罪孽,让他找一点平衡,顺其自然靠近。
可南嘉认为,他没必要这样在意。
知道他带她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把爱马牵出来助她赢注。
冒着被抓老千的风险,帮她赢沈泊闻的牌局,都是弥补那句话造成的伤害。
事实是,无论有没有他说的那句话,都无法改变她当时的处境,她没理由将怨恨一股脑堆给他。
“那你……”南嘉忽然问,“要不要抽空陪我去看个电影?”
现在不知是谁哄谁了。
她试着努力地,接住他的好。
怕他落空,怕他处心积虑的惊喜打水漂。
所以要询问他,要他“陪她”。
陈祉没看出她用意,对电影兴致乏乏,“你想看什么?”
“朋友说陆导最近有个电影很火。”
“不是有家庭影院吗。”
“电影院的氛围和家庭影院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在家里我怕你看到一半,对我图谋不轨。”
“在外面我就是个好人了?”
“……”
人怎么可以自知之明到这种地步。
不喜欢看,陈祉也应允下来,约个时间去接她。
…
考核将近,舞团各个训练厅挥汗淋漓。
“对就这样……阿拉贝斯……左右开弓,后腿转得真好,保持住,不要掉脚尖,好样的。”张老师给南嘉一对一教学。
南嘉的发挥太稳定,第三幕变奏每次训练都能当做教学模板。
标准到张老师确定她这几年在国外没有松懈过,只有每天不断训练才能保持水准。
“太棒了。”张老师和她击掌,“挑不出一点毛病。”
“老师过奖。”南嘉颔首。
实力证明一切,先前看不惯的几个小姐妹团偶尔乐意搭几句话,她们家境优越,不跟着白思澜混,只做中立闲散的吃瓜群众。
白思澜身边少个何鸢,跟班少一半,但也有人想攀附着讨好。
她有阵子没跟着大部队训练,发挥水平一般,架不住硬吹。
她早已看穿,笑吟吟的,“最近有点累,水平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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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你们说的那样厉害,可能过不了考核。”
“过不了就算呗,思澜姐要做大明星的,比我们这些闲人风光多了。”
“话说,思澜姐为什么会累,难不成……”
姐妹群众一种掩嘴哄笑。
白思澜佯装脸红,“你们不要胡说八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我和他没到那个地步。”
“哎呀,都什么年代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们嬉笑,“周老板可真是好男人,给你拍了佳士得的珠宝,又给你换了新的Birkin,鳄鱼皮的,他真的好会宠女朋友。”
“毕竟姐姐是他追求很多年的白月光,好不容易追到手,肯定要一心一意对人好咯。”
“什么时候能带我们见见周老板,听说真人长得比明星还要帅。”
被她们包围叽叽喳喳讨论,很有众星捧月的感觉,白思澜轻笑,“他今晚下班后可能会来接我看电影,想看的话你们就在远处看一眼,不要打扰到他。”
语气里满是小女生的娇羞。
那边的八卦声,若隐若现传来,小乔不得不把配乐声调高,撇嘴嘀咕,“好吵,恋爱中的女人都喜欢秀吗?”
喜欢炫耀各种各样的东西,炫耀男朋友的宠爱。
南嘉没太关注秀了什么,对白思澜和想秀的人没兴趣,对珠宝和铂金包更没半点兴趣,家里这些都不缺,Ver给她准备的衣橱间,化妆室里,两面墙都是限量包,眼花缭乱到她没进去过几次。
她不是非要背帆布包穿牛仔裤的小白花,陪陈祉出门的话会挑个限量包充场面,来舞团训练的话更习惯低调简便。
南嘉开小乔的玩笑:“没准你恋爱的话也这样。”
“我才不是。”小乔脸红,“嘉嘉你呢,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没见你谈恋爱。”
“我嘛……”
“你知不知道每天都有人往我们舞团寄情书和礼物,都是男粉丝送给你的。”
“我结婚了。”
“啊?”
南嘉抬手,落落大方亮出无名指上的素戒。
就是小乔上次陪她买的。
小乔记得当时买的是对戒,狐疑多看两眼,“你是嫁了个穷光蛋吗。”婚后戴的戒指居然如此简单,还是女方买的。
“应该不算穷吧……”南嘉思忖,“他晚上来接我,回头带给你看看?”
小乔点头,但抱有怀疑,南嘉才二十三岁,看不出来英年早婚。
训练结束,南嘉回更衣室,从抽屉里拿出崭新的一盒药膏。
这是舞蹈生常用的药膏,对平日里磕着碰着的伤口有奇效。
家里的药膏没有拆封就被扔在茶几上,不知是不是不管用,所以陈祉没碰,她想给他换个疗效更好一点的。
离他来接她的时间快了。
手里攥着一盒药膏,南嘉忽然想到什么。
朝小乔问道:“你有没有指甲剪?”
“有啊,我拿给你。”小乔从自己的储物格里翻来覆去,“怎么了?你要剪指甲吗?”
“嗯。”
南嘉抬起手,十根指盖上涂了冰肌透明美甲色,没有贴甲片,指甲是自然生长的,定期打磨修剪,不长也不算短,所以挠人容易带出伤痕。
小乔递过去后,看到她手指,“咦,这么漂亮的指甲你不会想剪掉吧?”
“嗯。”
“那多可惜啊。”
“太碍事了。”
说话间,南嘉已经剪掉一枚指甲。
第43章 牛角包 “因为陈祉。”
没几分钟,方才微长的十枚指甲被剪断,失去装饰,手指尖光秃秃的,胜在她骨节匀称,指型修长,倒显得素美。
陈祉到时给她发了消息。
南嘉带上准备好的新药,和小乔一块儿过去。
没见到真人,小乔半信半疑,只以为她在开玩笑。
甚至于在车位上看到一辆全黑漆身的超跑,和一侧长身玉立的男人时,仍然抱有怀疑的态度。
南嘉没想到他开这么拉风的车来接她,迅速小跑过去,陈祉靠着车旁,白衬衫黑西裤,袖口半挽,仍没戴腕表,浅于表面的是一枚素戒和新旧伤痕。
这人往那一站实在太有辨识度,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又一辆拉风超跑加持,就差在脑门儿上贴着他过来接人约会的标签。
庆幸的是这边停车位并没什么人,碳黑超跑极易隐匿于沉着的夜色,轰隆的引擎声在纸醉金迷的港岛并不少见,车位周边也有停冰蓝色兰博和玫红玛莎,分走一些他的存在感。
看她见他是用跑的,人刚靠近,陈祉单手勾过她的腰际,软乎乎的手感奇好,他捏了两把,“跑什么,这么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