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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周六。
店里没有客人。
威廉也不用上课。
太阳才露出金黄的半圆, 几个孩子都起床了，纷纷换上适合干活耐脏的衣服，相互督促着, 到庭院集合。
“四月一日，快点快点，就差你了。”太宰治小跑几步拉住手里拿了几块木板和绳索的四月一日。
“等等，走太快了。”四月一日被太宰治拉着往前走了几步，手中的木板差点掉到地上。
摩可拿跳到威廉的手上, 举起黑色的小短爪, “今天是什么活动啊？”
“秋千大作战！”五条悟兴奋道。
“没错，今天我们要来做秋千啦！一起感受飞上天空的感觉吧！”摩可拿和五条悟击掌, 一起比了一个“耶”的动作。
纯粹的笑容挂在几个孩子的脸上, 单是看着他们的笑容, 就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今天要做秋千的起因在五条悟。
昨天五条悟看电视里的孩子都在荡秋千，于是就缠着四月一日也想在院子里做一个秋千来玩。
四月一日觉得秋千很危险，考虑到五条悟喜欢刺激的事情, 担心孩子们受伤, 不太同意。
“但是, 我长这么大，连一次秋千都没有玩过……”五条悟耷拉着小脑袋沮丧道，两只白嫩的食指点了点。
四月一日：“……”
没有人能拒绝白发蓝眼的撒娇, 四月一日瞬间被五条悟击垮了, 犹豫了好半天才勉强道：“想玩秋千没问题, 但是必须要在大人的陪同下才可以。”
“可我们没有秋千啊。”费佳在一旁泼冷水。
“这个不是问题, 我有做秋千的理论知识！”摩可拿跳到费佳脑袋上, 骄傲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提议道：“明天是周六, 大家都有时间，我们不如一起来做秋千吧！”
考虑到大人，如四月一日可能也要玩秋千，所以威廉把木板的长度设置成75厘米，既可以让身为孩子的他们能抓住秋千两边的绳索，又不至于让四月一日感到拥挤。
“锯的时候要小心点哦。”摩可拿指挥太宰治和费佳各自抓住锯子的把手，来回锯木板。
仓库里有电动锯子，但是四月一日觉得既然孩子们想要玩秋千，还是让他们自己亲手做比较好。
“这样更有仪式感嘛。”四月一日如此说道。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要和这家伙一起合作啊？”太宰治和费佳相互瞪了一眼，同时嫌弃地“切”了一声。
“嘛嘛，不要吵架不要吵架，锯木板的活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要加油哦。”摩可拿头戴一顶小巧的红色安全帽，长长的耳朵垂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卷成圆筒形状的设计稿。那是威廉设计的。
威廉智商极高，设计一个秋千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上网查找制作秋千的相关资料后，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把图绘制出来。本来还想让其他人提意见，但是因为设计的秋千过于完美，全票通过，连再次修改的机会都不给威廉。
四月一日把要准备的工具都给了四个孩子后，就撒手不管了。
天空湛蓝到如被水冲洗过一样，一看就会是个大晴天。
四月一日想了一下，和小全小多在庭院空旷处支起一把遮阳伞，小狐丸沉默地将野餐垫铺开，管狐无月一直粘着他不放。
无月可能以为小狐丸也是狐狸，兼之小狐丸长相极其俊美，喜爱美人的无月便暂时抛弃了四月一日，投向小狐丸的怀抱。让四月一日落得一个轻松。
“你们要加油，累了就来休息一下，饿了我这里还有吃的哦。”四月一日穿了一身宽松的天蓝色和服，只在腰间束着一条腰带，衣领大开，锁骨若隐若现，透着几分慵懒，微笑地看着四个男孩。
摩可拿眼尖地发现小全小多端来的饮料里有啤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设计稿，大声要求道：“四月一日不许把所有的啤酒喝光，等我交代完分工后就会来喝酒了！”
说完，摩可拿就跳到威廉肩膀上，和威廉五条悟商量绳索的长度。
绳索不同于一般的麻绳，是四月一日专门从宝物库找出来的。
宝物库的东西一般不能乱动，但这绳索是四月一日之前认识的一位客人送的，不算宝物库的东西，只是暂时存放在宝物库中，所以四月一日可以随意使用。
绳索通身金色，既坚韧又轻软，即便是费佳也能一只手轻松把绳索拿起来。
“可是，这绳子太短了。”五条悟托着下巴认真看着不到两米长的金色绳索，“还有其他绳子吗？”
“嗯哼！这绳子可是一点也不简单的哦。”摩可拿叉腰道，“已经足够长啦，它可是会随着使用者的心意而自由变化长度哦。”
摩可拿拿起绳索，“绳子绳子，麻烦变长一下吧。”
绳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延长，不一会就达到了六米长。
“这个长度够了吗？”摩可拿问。
五条悟吃惊地“哇”了一声，一双苍蓝色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狡黠。
“好有趣。”威廉拿起金色绳索，好奇地打量着它，追问道：“这绳子是有意识吗？究竟是怎么变长的？原理又是什么……”
“这种问题，就留给你们去解决啦。工作加油！”摩可拿把工作分配完，火速跑到遮阳伞下，缠着四月一日要喝啤酒。
“已经安排好了？”四月一日给摩可拿倒了一杯酒。
做秋千很简单，步骤只有那么几步，但是动手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四月一日选择袖手旁观，目的在于提高几个孩子的动手能力，共同合作做一件事，是最快促进友情的方法。
“从宝物库里找出那条绳子，倒是挺适合他们的。”摩可拿咕咚咕咚喝了两杯酒后，才道，“这样一来，就算是费佳也不可能会受伤了。”
“还有阿治，那个孩子比起喜欢冒险的悟，更热衷于体验死亡的感觉。”四月一日看向埋头锯木板的太宰治和费佳。
“所以，这才是你把鬼灯送的绳子拿出来的原因吧？”摩可拿瞥了一眼四月一日。
“嗯。”四月一日轻轻应了一声，“四个孩子里面，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太宰治，相比起其他孩子，他是最不惧怕死亡的。”突然沉默了一会，选择好合适的词语，才接着道：“不如说，太宰治那个孩子在追求死亡。”
“……”
摩可拿不说话，安静地看着四月一日。
“经过这么长的相处，我对四个孩子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四月一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就算摩可拿一开始不知道侑子小姐的打算，过了这么久，应该也猜出来了吧，毕竟你和侑子小姐相处的时间比我长太多了，她的做事风格你比我更熟悉才对。”
一双异色的眼睛望向蔚蓝的天空，东方的太阳在他的眼眸里出现。
阳光的温度逐渐上升，照在几个孩子脸上，显出漂亮的白里透红肤色，一眼就知道几个孩子被养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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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想想，侑子小姐从异世界送来的四个孩子，有哪一个是普通人呢？即便看起来最正常的威廉，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不寻常的说法。他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时间是不一样的吧？”四月一日伸出手，想要握住那朵即将成型的白云。
“……”摩可拿垂下长耳，闷闷道：“四月一日，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这也是侑子小姐交代你的吧，通过梦境？”四月一日把视线收回来，眼神柔和地看着摩可拿，声音里却带着伤感，“但是，我不懂，为什么她没有来到我的梦里呢？”
壹原侑子拥有【梦见】的能力，可以通过梦看到未来，也可以通过梦与他人相见交流。
虽然壹原侑子已经死了，但是她曾做过的梦并没有消失，会在某种【必然】的时候出现，指引迷津。
百目鬼静已逝的祖父百目鬼遥便是通过这种方法与四月一日交谈。
“四月一日……”摩可拿担忧地看着他，“侑子一定会与你相见的，她见不到你肯定也很难受，所以，你不要伤心了。你一伤心，侑子也会伤心的。”
摩可拿连手中的酒都不喝了，直接跳到四月一日的肩上，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坚定道：“我们一定可以见到侑子的。”
四月一日慢慢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笑道，“谢谢摩可拿的安慰，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每个人都会有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即便是坚强的四月一日也不例外。但要相信，难受只是一时的，只要坚持走下去，迟早能看到光明。
隔壁的小狐丸早已带着无月离开，这个时候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吧。
“小狐丸，来帮我们把木板和绳子固定到树上吧。”五条悟抬头一看小狐丸闲着，拉起他的手就走。
庭院里不仅有处于花期绽放的樱花树，还有很多五条悟说不出名字的树。
其中还有两三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足有五六层楼高的树，树身很粗，两三个孩子手拉手才勉强围住主树干。
因为树太高了，几个孩子都爬不上去，五条悟正头疼着呢，想不到小狐丸就出现了。
小狐丸如同红玛瑙般美丽的眼睛直直看着五条悟，表情有些呆愣。属于孩子的柔软的手和银色的头发，让他想起了今剑。所以，小狐丸对五条悟的好感度，有时候还会偷偷用甜食投喂他。
“……具体的就是这样了，拜托你啦！”五条悟双手合十，眼带期待地看着小狐丸。
小狐丸的手里不知何时被人塞了绳子和木板，“这绳子是不是长了点？”看起来就有三米长。谁家的秋千是三米的长度？
“因为可以荡得更高一点啊！”五条悟叉腰骄傲道，“我们一致赞同的。”
最重要的是，可以看见更远的世界。
一直待在店里的四月一日无法出门，通过秋千也许可以让他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第42章 第 42 章
在小狐丸的帮助下, 秋千成功做好。
六米长的绳子，折成两半后只有三米，加上还要固定在树上, 木板距离地面足有一米高。
以太宰治几个孩子现在的身高，是不可能通过自己坐上去的，得在大人的陪伴下才能坐上。然而绳子并非凡品，自发地延长长度，垂到孩子们轻而易举就能坐好的高度才停下来。
“第一个尝试秋千的机会, 我们留给四月一日吧。”五条悟建议道, “小狐丸，待会还要拜托你来推秋千哦。”
小狐丸笑了笑, 表示没问题。
于是太宰治和五条悟就去把四月一日和摩可拿拉过来了。
“四月一日不要伤心啦, 和我们一起荡秋千吧。”太宰治拉着四月一日的手, 嗓音柔软。
对人情绪极其敏感的太宰治早就看到了四月一日的难受。
五条悟雀跃道：“虽然四月一日不能出去，但是通过秋千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吧？”
四月一日听到这话，突然愣了一下, 呆呆地看着他们。
“之所以想玩秋千, 是因为我吗？”
“我们也想玩的啦, 但是更想把第一次的机会留给你。”威廉把四月一日推到秋千面前，金色的绳索几乎垂到地上，为了适应孩子们的身高。
黑馒头摩可拿率先跳到上面, 朝四月一日招手, 让他赶紧坐上去, “这可是孩子们的心意哦, 拒绝可能会让孩子们哭泣哟。”
“真是……”四月一日抿紧唇, 看着几个孩子们期待的眼睛，半响, 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我怎么可能拒绝的了？”
察觉到四月一日的身高后，绳子自动缩短，恢复成离地一米高的高度，四月一日刚好能坐上去。
“不要坐，踩上去。”费佳提醒道，“踩上去，看到的世界更远。”
四月一日依言站上去，小狐丸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推起秋千。
头上是郁郁葱葱的树叶，已近午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斑驳的光影散落在地上，金黄色的阳光和灰色的影子铺成一幅绚丽明媚的水彩画。
风轻柔地吻过四月一日的脸，撩起他额前的碎发。
脚踩大地与凌空的感觉截然不同。
威廉测量过树的高度，秋千荡得足够高的话，是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小狐丸站在秋千身后，起初用小小的力气让四月一日适应秋千，然后才慢慢增加力度，秋千荡的高度也在慢慢增加。
等四月一日反应过来时，他不由瞪大了异色的眼睛。
站在秋千之上，看到曾经非常熟悉的世界。
一切仿佛十多年前，没有改变。
一切似乎又有了变化。
街边不知何时换上了太阳能路灯。
或有人撑着伞低头玩手机，或有人火急火燎地赶路，或有人穿着整齐的校服走过……
风在耳边呼啦呼啦响，四月一日轻眨眼睛，心里突然涌上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
“……谢谢你们，我现在很开心。”回到地面的四月一日逐一抱住四个男孩，轻轻地闭上眼睛，眉宇间都透着幸福。
“开心就好。”威廉扬起一个略微羞涩的笑容，“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所以听到悟提议玩秋千，就想到了这个。”
五条悟忙着眨眼睛传递眼色，结果还是被威廉出卖了。
“哼，才不是因为想让你开心哦，只是顺便而已啦。”他嘴硬道，“如果想报答的话，就给我做好多好多甜品。”
“今天想吃什么？”四月一日起身，“不如吃草莓布丁好了，我前段时间改善了配方，应该很美味。”
“！”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立刻睁大，“随、随便你好了，但是我想要三份！”
“吃太多容易蛀牙，最多只能两份。”四月一日边笑边往厨房走去。
五条悟连忙跟在身后，软声缠着四月一日想要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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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可拿目送四月一日和五条悟离开，才转身对三个孩子道：“谢谢你们。”能让四月一日感受到幸福，能让四月一日不再寂寞。
“我们和四月一日之间，哪里还需要说谢谢？”太宰治爬到秋千上，肆意地笑了，“我也想体验飞的感觉。”
小狐丸知趣地推起秋千，空中很快就响起太宰治的笑声，“再高一点，我要再高一点！”
鸢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和绵软的白云，轻飘飘的感觉，果真像飞起来一样。如果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会不会死呢？
想到这里，太宰治便松开了抓住两边绳子的手。
黑发男孩的头发蓬松柔软，在空中如同一朵散开的黑色蒲公英。
站在地上的小狐丸赤红的眼睛吃惊地睁大，还来不及接过太宰治坠落的身体。只见金色的绳子陡然发出亮光，一条虚幻的金光便把太宰治的身体卷了起来，下一秒他就站在了板子上。
“四月一日可是早早就猜到了你们中的某些人会因为贪玩，不顾安全，所以特意寻找的这绳子。”摩可拿完全不吃惊，表情有点小得意，“鬼灯的绳子，怎么可能只会变长呢？那样可不符合他实用主义的原则。”
太宰治看了看还在发光的绳子，突然大声笑起来，“这种感觉太棒了，小狐丸，我们再来试试！”
生死之间却被一根绳子抓住。
这不就是在告诉太宰治，想要作死是不可能的吗？
那还不得使劲浪？趁四月一日去准备甜点，得赶紧玩个过瘾。
费佳头疼地看着不知道想了什么，仿佛变成一个傻子在傻笑的太宰治。
威廉笑眯眯地说了一声：“这件事，我会告诉四月一日哦。”
好不容易才让四月一日放松下来，要是因为太宰治的行为而让四月一日再次受伤的话，就怪不得他了。
嘛嘛，虽然威廉自认为不是记仇的性格，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必须让某些不乖的小孩子吃点教训才行。毕竟，刚刚太宰治松手的举动，也吓到他了。
想要体验死亡的滋味还不容易，他可以帮忙，还是免费的那种。
站在秋千上笑得张扬的太宰治突觉身后一凉，低头就看到了笑得格外疯批的威廉。
***
又是一天。
天公不作美。连下了两天的雨。
威廉和百目鬼静去学校了。
前些天降温得厉害，费佳不小心感冒了，裹着小棉被缩在床上休息，说什么不想传染给其他孩子，所以一直待在卧室里。
麋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身份，费佳病了两天，糜就在卧室里守了他两天。
四月一日身边只剩下五条悟和太宰治这两个活力十足的萌娃。
干净的榻榻米上，四月一日盘腿坐着，一针一线地做衣服，费佳身体还是太弱，他想给费佳做点保暖的衣服。之前只做了手套和帽子，现在有时间可以多做点。
“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啊，我都快发霉了。”五条悟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
太宰治手中拿了一本书，上半身贴在四月一日背上，穿着白袜子的小脚丫舒适地动着，“看天气预报，还要下几天呢。”
“怎会如此？！”五条悟哀嚎，“我会发霉的，我真的会发霉的！”
四月一日收好手中的针线，小心地不让太宰治和五条悟碰到，抬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天空，“不觉得下雨声很好听吗？”
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雨水淋在树丛中，让沾染了些许尘埃的叶子更加青葱。青色，是生命的颜色。
四月一日似乎察觉到什么，定定地看着庭院。
“是很好听没错啦，但是真的很无聊……”五条悟鼓起粉嫩的嘴唇，一脸好奇地看着四月一日，“你一直看着外面，今天会有客人吗？”
四月一日刚想说话，走廊便传来小全小多的声音：“四月一日，有客人来了！”
五条悟和太宰治同时期待地看着四月一日，用眼神表示自己想看。
四月一日无奈地揉了揉两个男孩的头发，站起身去换衣服，“待会只能在会客室外面听着，不许乱来哦。”
言外之意就是同意了。
“哦耶！”太宰治和五条悟同时发出开心的声音，这是四月日一第一次允许他们听对话，之前一直是偷听的。
这次的客人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自称花谷恵理子，浑身湿漉漉的，显然是淋了很久的雨，露出女性窈窕的身材曲线。
四月一日换好衣服进到会客室的时候，花谷惠理子身上的雨水已经将地板都染湿了不少。
但是四月一日没有介意，而是立刻转过身不看花谷惠理子，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先洗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吧。”同时交代小全小多带客人去换衣服。
五条悟和太宰治守在门口巴巴地看着他们，就等着看戏。四月一日连忙过去挡住他们的视线，“抱歉，待会再看，等客人换好衣服再来看吧。”
花谷惠理子小声道谢后，跟着小全小多去浴室。
穿过门口的时候，四月一日顺手捂住两个男孩的眼睛，自己也背过身。
“四月一日，你在做什么？”太宰治扒拉四月一日的手。
“对女性要保持尊重，待会你们什么也不许问，什么也不许说。这次的客人和以前的不一样。”
第43章 第 43 章
四月一日交代两个孩子时的语气很严肃, 显然是看出了什么。
太宰治的情绪感知能力极其敏感，加上还有很强的观察力，思索片刻后轻声问：“是那位客人的身份吗？”
四月一日轻轻揉了一把太宰治蓬松的黑色卷发, 眼神有些伤感，“她的灵魂在渴望死亡，如果有能力的话，我想——”他的手突然被男孩抓住。
“愿望和代价必须相等才可以做。”四岁的小男孩认真地看着四月一日，郑重道：“不要胡来。”
四月一日沉默了一下, 才道：“她的愿望我不可以实现。”
是“不可以”, 而不是“无法”。
“但是，我想让她改变愿望。”
五条悟一头雾水, 疑惑地看着他们在打哑谜, “你们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五条悟也知道四个孩子之中，他的智商好像是最低的, 就比四月一日高一点。
威廉、费佳、太宰治三个人很多时候扫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可他还得反应好一会。幸好还有四月一日垫底给他一丝安慰。
【呜哇, 想不到我五条悟大人也有一天会承认自己的智商不够高啊……】五条悟偷偷在心里吐槽。
四月一日收敛表情，看了一下时间，估摸着花谷惠理子洗完澡应该还要一段时间, 趁空隙时间他得去厨房准备一下姜汤。客人淋了雨, 姜汤可以暖和身体, “悟和阿治,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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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姜汤吗？”
五条悟立刻皱起精致的鼻子果断拒绝, “才不要，姜的味道太可怕了。”
太宰治也摇头, “我就不用了，但是我要跟着你。”防止某个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又做善心大发的事情。
四月一日无奈地笑了笑，拉起两个男孩的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喝点姜汤对身体好。”
“四月一日是个虚伪的大人！明明我都拒绝了，还要强迫我吃。”五条悟被四月一日拉着走，小脸微鼓抗议道。
“就是就是。”太宰治也跟着点头。
“喝完姜汤，晚上给你们准备小蛋糕。”
***
花谷惠理子穿了一身素雅的和服坐到会客室时，四月一日刚好端着煮好的姜汤进来。
“谢谢。”客人站起身微微躬身，双手手指纠缠在一起，有些紧张，“谢谢你提供的衣服。”
她的嗓音很沙哑，听起来像是狠狠哭过了。
“你穿起来很好看呢。啊，请不要介意，这套和服是我之前做的，还没有人穿过哦。”四月一日笑道，从桌子上拿来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两杯姜汤，“这是姜汤，喝了可以暖身。”
“谢谢。”花谷惠理子坐下没多久，就连说了好几次谢谢，结果现在自己也有些尴尬了，好像除了会说谢谢就什么也不会了。
花谷惠理子接过姜汤，双手捂住杯壁，姜汤的热度从杯壁传到她的手心，眼神开始放松，但还有几分警惕。
四月一日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姜汤后，花谷惠理子才彻底放松下来，小心地尝了一口姜汤，随后才慢慢喝完。
姜汤的温度恰到好处，喝进嘴中不会很烫，也不会很凉。充满姜味的液体顺着喉咙慢慢流进胃里，给还在痉挛抽痛的胃带来一点舒适。
是很温暖的感觉。
“谢谢，和妈妈煮的姜汤味道很像。”花谷惠理子细声道，眼圈泛红。
“你能喜欢的话，那就太好了。”四月一日笑道，眉眼弯弯。
花谷惠理子有些羞涩，犹犹豫豫道：“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了，请问这里是哪里？”
她居然闯入陌生人的家里，还洗了澡……
“这是一家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店，只要我能够实现的话。”四月一日回答。
“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吗？”花谷惠理子震惊道。
“嗯，只要你能够支付与愿望同等的代价。”四月一日露出一个伤感的表情，“但是，花谷小姐，我想先跟你说一声，想要实现你的愿望，你将要支付的代价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你……你怎么知道？”花谷惠理子瞳孔猛地一缩。
四月一日垂下眼帘，那双异色的眼眸变得暗沉，道：“这种事情，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看到了。”
一个长相狰狞丑陋的鬼怪缠在花谷惠理子的身后，不断哀嚎，还试图用虚幻的双手去掐住她的脖子。
在会客室门口看戏的太宰治戳了一下五条悟，“那位客人身后是不是有什么存在？”
五条悟前不久才喝了一碗姜汤，嘴里全是姜味，缠着四月一日要了几颗甜枣，心思完全不在客人身上。
“啊，什么？”被太宰治提醒了，五条悟才去看花谷惠理子，“我现在看看哦。”
他瞪大了仿佛映照着蔚蓝天空和绵软白云的眼睛，仔细地看着花谷惠理子，“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客人身后欸，咦——看起来就觉得好丑。”
五条悟的眼睛和另外几个孩子不一样，大多数的时候是很正常的，但有时又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虽然连五条悟本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没有影响就假装没事好了，反正对五条悟的生活没有阻碍。
太宰治听到五条悟的回答后，鸢色的眼睛悠悠地转了一圈，结合自己对客人和四月一日的观察，他已经猜出全过程了。
另一边，四月一日还在和花谷惠理子谈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说过要对我好一辈子，所以我就抛下爸爸妈妈跟着他远离他乡……谁能想到，曾经海誓山盟般的爱情，如今却只是一个被蒸发的泡沫……”花谷惠理子捂住脸，眼泪不断从她的脸上滑落。
小全小多连忙去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不要哭，不要哭……”
四月一日轻轻叹了一口气，“花谷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对他做成功那种事，你以后会后悔的。”
“我才不会后悔！”花谷惠理子猛地抬头，嗓音透着狠厉，“你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事吗？他、他对我……”那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花谷惠理子白皙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显露，显然处于极度的气愤中。
“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就彻底无法回头了。”四月一日忧伤地看着花谷惠理子，“疼爱你的父母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那样做，即便这样，你也要坚持吗？”
“我……”花谷惠理子愣住，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自从我跟着他离开家后，爸爸妈妈就不再和我联系了，他们都嫌弃我脏，都不要我了……”
“怎么样才算脏？”四月一日定定地看着她，“你是自愿的吗？”
“……怎么可能是？！”花谷惠理子没有直视四月一日的眼睛，她害怕自己尽力掩饰的一切都被那双天蓝色的眼睛看见。
“外界对你的评价有时候很重要，但是有时候又一点也不重要。如果你一直囿于外界的眼光，只会让爱你的人伤心难受。”四月一日手痒地想要抚摸烟杆，却发现因为孩子们不好吸二手烟，他已经几天没有抽烟了。
四月一日没有烟瘾，抽烟只是因为想要用身体记住侑子小姐的存在……
孩子们日渐融入他的生活，悄然无声地渗透影响着他。再这样下去，迟早一天，他会不会把侑子小姐忘记？
“……”
“现在住手，一切都还来得及。”四月一日轻轻敲击桌面，圆润的指甲与桌面发出小小的声音。
“你说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我现在只想听见爸爸妈妈的声音，可以吗？”花谷惠理子颤声道，“只要让我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就好了，我什么代价都会给你。求求你……”
小全小多担忧地看着四月一日。
“这是你的愿望吗？我明白了。”四月一日站起身，“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完后，四月一日就往门口走去，花谷惠理子的愿望单靠他一个人是无法实现的，他必须去寻找外援。
花谷惠理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四月一日匆匆离去的背影，“真的，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但是，爸爸妈妈已经……
小全小多察觉到花谷惠理子的伤心，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四月一日答应好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办到，你要相信他哦。”
几分钟后，四月一日拿着一台黑色的手机回来，递给花谷惠理子，“打过去吧，他们在等着你的电话。”
花谷惠理子愣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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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黑色手机，不可置信地再次询问道：“真的可以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吗？”
“试试你就知道了。”四月一日微笑。
花谷惠理子小心翼翼地点击那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几秒后对面传来两道声音，非常急切，“惠理子，能听得到吗？是爸爸和妈妈哦……”
“爸爸，妈妈……”花谷惠理子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只不过这次是喜悦的眼泪，“我好想你们啊，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乖女儿，不要哭不要哭，哭得我好心疼……”花谷爸爸声音都带着焦急。
“对对对，不要哭了，妈妈好想给你擦干眼泪……”花谷妈妈抢过手机，“那个男人是个垃圾货色，我们下次选一个更好的，不选也没事，妈妈一直爱你……”
“爸爸、妈妈……”花谷惠理子泣不成声，只能贪婪地听着父母的声音。
那边似乎有一道声音响起，“只剩下两分钟了。”
“怎么这么快？”花谷爸爸震惊，“乖女儿，不要做错事，一旦做错事，我们就没办法见面了。”
“对对对，惠理子乖，我们在天国等你，所以，不要做那种事……”
断断续续地念叨了两分钟，电话突然挂断了。
花谷惠理子看着黑屏的手机，“……爸爸妈妈说我做错事就没办法和他们见面，是真的吗？”
“我想这个问题，你心中应该有答案了吧。”四月一日拿回手机，解锁后在上面点了两下。
“那个人还在家里，我现在就去叫救护车……”花谷惠理子急忙往店门跑去。
第44章 第 44 章
四月一日看着匆匆忙忙往门口跑去的花谷惠理子, 低头看了看黑色的手机，又看向外界。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穿着和服的花谷惠理子即便在奔跑，行动也不快。
“小全小多, 你们去给她送把伞，外面还下着雨。”四月一日提醒道。
小全小多脆脆地应了声，然后就离开会客室。
“四月一日，不需要向她收取代价吗？”太宰治看了一眼撑着伞的花谷惠理子。
“她还会回来的，她的愿望还没有彻底实现。”四月一日将手机放好, 微笑地揉揉太宰治蓬松的头发。
“这台手机, 可以联通彼界？”五条悟盯着四月一日的手机询问道。
“嗯，这是鬼灯大人的东西。”四月一日看到太宰治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不由地将手机收好, 小孩子不太适合碰到来自地狱的东西。
“鬼灯大人？是谁啊？很厉害的吗？”太宰治好奇地问, 爪子不动声色地准备拿手机。
“嗯，他是阎魔大王第一辅佐官，是个对孩子很温柔的人, 性格也很好。”四月一日回想起每次和鬼灯交流时, 对面展现出来的性格谈吐。
“那我们可以去地狱玩一下吗？”太宰治追问道。
四月一日：“？”
他蹲下身, 捏了一把太宰治软嫩的婴儿肥，皮笑肉不笑道：“再说一遍，我刚刚没有听清楚。”
“呜哇！”太宰治惊呼, “好痛！四月一日又在虐待小孩子了。”
四月一日气笑了, “我还没有用力呢。”使劲揉了一把鸢眸男孩的头发后, 他才起身往宝物库走去。
“要去哪里？我也要跟着！”太宰治胡乱理了自己的头发, 又揉揉自己的脸蛋, 才屁颠屁颠跟在四月一日身后，小手拽住四月一日的袖子。
鬼灯性格很好, 四月一日这次拜托对方二话不说就帮忙了，但是经常欠人情不好。
他准备去宝物库将自己先前酿好的神酒拿出来。
嗯，鬼神也算是神，喝点神酒很符合逻辑。
穿过走廊的时候，雨还在下。走廊湿漉漉的，水珠溅到上面，有些滑。
四月一日走在外缘，顺便提醒粘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小心路滑。
***
翌日中午。
花谷惠理子再次上门，这次没有像昨天那样淋雨前来。她穿了一套非常清新的连衣裙，脸上还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手中提着一个袋子。
“谢谢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还慰烫好了。”花谷惠理子将袋子递过去。
“不用客气。”四月一日接过袋子。
“幸好回去的及时，那个人已经被送进医院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我准备离开这座城市，换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今天是想来和你说声感谢，顺便告别。”花谷惠理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仿佛卸下一身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