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1 / 2)

十二巫 画七 17148 字 9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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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聆兮回了帝师府。

大胤臣子对宅邸布置十分上心,既讲究“近天地以尊荣”,又要求“藏风聚气”保家族财气汇聚,兴盛不衰,内院乾坤。用青砖白墙合围四面,立巍峨门楼,栓巨大石狮彰显地位。

苏聆兮不在意这些,帝师府因此独树一帜。门前既无围墙,也无牌匾,就连镇宅用的墩子也不见踪影。

推开门,最先看到的并非环环相接的廊庑,葳蕤攀生的花木,而是长长的鹅卵石道后,正堂前挂着的一面水银镜,在夜里尤为渗人。苏聆兮很喜欢这面镜子,不论才回府上还是正要出府,都会在镜子下站一会。

谁也不知她乐此不疲看的是什么。

溪柳压低眉眼飞快略了下四周,如实汇报:“大人,南墙边与北后院都有人。”

倒也不是出去一趟她实力有了多大的提升,实是因为府上肉眼可见又凋敝了些。

两年前溪柳上任时内心紧张,曾细致观察过府上一切,那时帝师府比这热闹恢弘许多。

热闹并非奴仆多,恢弘亦非建设奢靡,而是细节处暗藏乾坤,大有神通。府上曾经凿了个池塘,就在曲廊之下,不大,可这满池的水好似在海面上奔涌,尤其下雨天,浪花掀起极高,好似能将人吞没。池塘里种了荷花,百余朵竞相盛放竟只需刹那。

府中假石丁点不假,倒挂下来的水流真像山崖间的瀑布。

苏聆兮并不是个两眼空空心静如水的,她有无尽的好奇心,会有玩心大发的时候。常倚着栏杆听着雨,随手给池塘里的胖锦鲤撒下一把鱼食,溪柳彼时生硬地溜须拍马,不敢夸她,只夸鱼养得好,她便觉得好笑一样懒懒抻下腰,道这就叫好啊,有的鱼无需喂,自己能将自己养得比这胖上百倍,每到……说到这,她会停下来。

停很久,歪着头认真回想,好像出口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后面实在想不起来,她脸上的笑就会淡一些,静默,用手指点点脑袋自我调侃:“我才要说什么呢,又忘了。人年龄大了忘性就是大。”

实则不然。帝师有极为可怕的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年岁并不大,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帝师。每次看到她站在一群头须皆白的老头里淡然地舌战群儒,总叫人恍惚,觉得格格不入。

只是因为一些事,注定会忘记一些东西。

陛下说这并不重要,伤口的腐肉削得干净方能更快更好地愈合。

到了今年,不论晴雨,几乎不会再看见池塘边袅袅燃起的香,里面的水流变得缓慢,荷花不再开,池塘成了真的池塘,而假山也真成了假山,挂上了蜘蛛网。叫人叹为观止的神通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帝师府越来越清冷。

也无人重新修缮。

经久不变的好像只剩伏于四野的敌意。

“嗯。”苏聆兮折了根抽了穗的草,正伸进鸟笼里逗两只拖着漂亮尾羽的鸟。好些时日不见主人,这两只鸟一改调皮的姿态,将脑袋偏过来蹭人手指,相比这件事,她显然更关心另一件:“言王那边怎么回事,查了么。”

“好不容易安插进镇妖司的暗桩,说不要就不要了。”她拍拍手指,掀了下眼:“为什么。”

就为了跑到她跟前说给她送了两少年?

诚然,苏聆兮关押陈尚说的那些话别有用意,可薛淮的反应更叫人吃惊,送了少年这事,他们的人跑去跟薛茴告状也比来自己跟前复述来得让人好理解。

更何况这招本身就是昏招。

“已经在查了。”溪柳顿了顿说:“属下按大人的意思吩咐让将两位公子送回各自府上,但礼部尚书家那位四公子不肯走,说想见大人一面。”

那只色彩更鲜艳的珍珠鸟冷不丁啄了苏聆兮一口,她慢吞吞啊了声。

“要见我。”苏聆兮仍在看鸟,问:“因为什么。”

溪柳摇头。

苏聆兮看了看月色,收回手指,将双手放进打了热水的铜盆里浸着,而后用帕子擦干净,说:“我记得他,比他兄长聪明。”

礼部尚书的兄长,也就是陛下昔日的驸马。

“走吧。赶巧今夜无事,去见见他。”

溪柳一边吩咐仆从备马,一边又跟上前道:“大人,上回重阙楼一案中金吾卫校尉简肃表现不错,属下查过他,没什么身世,跟朝中大员也无牵扯,我们要不要用?”

苏聆兮看了看她:“放你手下练练,不要委派重任。”

“好。”

帝师府仆从不多,胜在训练有素,苏聆兮与溪柳踏出府门时,两匹骏马已经由人牵着缰绳等候着了。

苏聆兮翻身上马,信手一拽,在呼啸而来的风声中朝郊外疾驰,溪柳紧随其后。马蹄声在寂静的街市里传荡出很远,巡街的金吾卫迎面过来,呵斥声往往还未出口,就在溪柳掌中摁住的令牌中噤声。

一路畅通无阻。

苏聆兮不在乎身外之物,帝师府都不常回,遑论别处。这宅院是她名下为数不多的私产之一,就在几街之外,地段没那样好,胜在僻静,是早几年前的御赐之物。大内来了人修缮,但她看了又看,还是自己手画了图纸,另找了工匠慢慢修整。

她不常来这。这宅子从前是张谨之住着。

这两年空置了。

知道帝师府送不进人,言王塞人竟往这儿塞。

苏聆兮勒绳下马,看着门匾上的字嗤笑了声,将马鞭握在手中掂了掂:“我当真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溪柳不知该接什么,保持缄默。

小院里熄了灯,在黑暗中曳动的光团是小公子手中提着的灯盏。他执意要站在门口等,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抬起头,见到苏聆兮眼中一亮,拱手做礼,紧绷的声线倏的变得轻松:“草民魏时弦拜见帝师。”

苏聆兮为他声音中的如释重负侧目,仆从点上了正堂的灯,庭院中多了丝人气,她跨进堂中,擦身而过时对他道:“进来吧。”

魏时弦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高门大户里培养出的小公子,守规矩懂礼节识大义,满腹诗书,满腔抱负,十七岁又是尤为特殊的年龄,不论怎么故作老成装胸有成竹也仍会不自觉忐忑,眼神再坚定还是会在对视时躲闪,稚嫩而不自知。

苏聆兮在首位坐下,看着他轻声道:“说吧。”

魏时弦是听着苏聆兮的各种故事长大的,应当说身边同龄的小公子小女娘皆是如此,即便她不并不疾言厉色,以气势压人,仍觉压力顺着脊柱攀上双肩。不敢阿谀奉承,不敢故作姿态,当即屏息,虚虚握拳道:“……今日之事,是言王殿下下的命令。”

“我知道。”苏聆兮说:“现在回府,帝师府并不会为难你们。”

魏时弦默了默,忍不住看苏聆兮。帝师今年三十二,美貌已经沉淀为她身上最不足为人道的优点,看着她时,下意识的动作甚至不是欣赏,而是躲避,不敢与之对视。

“草民愿意侍奉帝师。”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室内安静了一会。

苏聆兮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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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他身边,裙边垂进他的余光里,是稳重的靛青色。她声音没什么变化,好似摇了下头:“来前我说你是个聪明人。如果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还挺令人失望的。”

魏时弦将心中腹稿全盘托出:“……陛下与王爷都看重帝师,今日之事王爷开了头,一次不成未必没有第二次,大人日理万机,如果不想为这等事烦忧,为何不寻个人,也寻道借口。”

“草民去岁做的文章大人看过。草民知道什么事情能做,该什么时候做,不该贪的绝不贪,不该图的绝不图。”

当真年轻,也当真天真。

苏聆兮道:“你抬头。”

魏时弦听话地抬头抬脸,画像能被苏聆兮看上递给身为君王的薛茴,真人自然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上苏聆兮只是看了看他的眼睛,看到里面属于自己的倒影,低声问他:“你怕死吗?”

魏时弦心里一颤,脸色惨白。

“怕死还敢自荐枕席?”

苏聆兮耐心等了一会,再次道:“说吧。”

魏时弦双掌紧握,悬于袍边,深吸一口气艰难道:“本是……家丑不外扬,是近些时日家中发生的事太怪了,实是难以解释。”

苏聆兮脚步停下,半晌踱步回到方才的宽椅前坐下,府上从侍给沏了两盏热茶上来,又搬来了芭蕉扇扇着。

“七年前为陛下选驸马……我们家的情况,大人知道的。”魏时弦道:“尚书府中兄弟姊妹不少,可除去借住的几房表姊妹和上京备考的堂兄弟,到我们这辈,手足也就五个。草民排第四,上头两个姐姐,一个兄长。多年前就出嫁了,兄长长我八岁,当年尚了公主,只是他生性放浪,后负深恩,有此报应也是罪有应得。”

魏时弦看了眼苏聆兮,实在看不出什么,艰难往下说:“陛下登基后,外面众说纷纭,说兄长是生病了,送到庄园里养病去了,也有说陛下不想再看见他,送到外地流放去了,实则,兄长离世前回来拜别过父亲。那时他已经服药了,宫里的公公就在外面守着。”

他深深吸了口气,挤出荒谬的苦笑:“但最近,他回来了。”

溪柳猛的扭头看他,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似乎在分辨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草民知道而今各地都不如从前安定,但这不是妖,是鬼。”魏时弦苦笑了下:“回来的也不是别人,是陛下的驸马。”

说白了,就算是妖,一听这棘手的要命的身份和牵扯,镇妖司接起来都够呛。

苏聆兮敲了敲桌沿:“回来是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时候觉得奇怪,说清楚些。”

“最早是今年年初,元旦前后。”

魏时弦回忆起事情始末,只是说起这件事就面无血色:“兄长的存在同他的死成为了尚书府的忌讳,平时无人敢说,害怕触怒陛下。我父亲在朝为官多年,一惯待人真诚,直率热情,此一事后仍有不少人与我们断绝了来往,怕被牵连,我们自然更是谨慎。可就是那天,草民和幼弟一同在书房接受父亲考校功课,许是幼弟顽劣,惹得父亲勃然大怒,而后又一拍桌椅长声叹息,说若是你兄长还在便好了。”

魏时弦当时便惊住了。

“我只以为是父亲气急了才说这话。”魏时弦嘴角动了动:“过了两个月,到开春时,父亲突然对我说兄长便是在春日走的,离开已有三年了。”

陛下登基至今三年,魏时铭死了可不正是三年么。

魏时弦觉得自己的父亲不对,很不对,混迹朝堂的老人,风风雨雨一生都过来了,怎么还越来越没分寸了。这些东西岂是能说的?陛下仁慈,即便是闹出那样的丑闻来也就此打住了,魏家日子照过,官照当,已是相当圣明留情了。

“又过了一月,眼看父亲提起兄长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心中越来越不安,就怕祸从口出。于是找了时间提醒了他,谁知父亲还不高兴,斥责了我一番,并对我说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兄长回来会不高兴。”

再怎么冷静端方,言行有状魏时弦也只有十七岁,少年自有一股热血,有时候为了心中那股劲什么也敢干,有时候却两腿一软只想跪。

毫不夸张地说,魏时弦现在想想那个场景都觉得有冷汗往鬓发里淌。

溪柳都安静下来了。

“我想了许多种可能,觉得父亲可能是连日操劳,压力大了,得了癔症,还想方设法请大夫为父亲把了脉,然而并非如此。等到五月,父亲一天夜里将我叫到书房,同我说我兄长再过两月就要回来,我可为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又过了两日,我幼弟拿着功课来找我,说话时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说四哥,你为三哥准备了些什么。”

“五月二十五,我父亲生辰,我二姐姐归家为父亲贺寿,留在家中吃了顿饭。走前拉着我说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为何宅子里死气沉沉。”怕两人不懂其中缘故,魏时弦解释道:“我二姐姐正午出生,自小就爱说这些。”

然而从未有那么一刻,说得魏时弦想直接跳窗过。

“六月二十六。我第一次在府中见到了陌生的背影,白靴,白衫,白玉冠,与我三哥死的那天一样。”

说到这,魏时弦苦笑都拉不出来了。

“自此,草民不敢在尚书府住了,连着好段时间都找借口宿在好友家……”因为魏时铭的事,更不敢出去寻花问柳,尤其是听闻帝师有意让自己进宫侍奉陛下,别说花楼花酒,他在外面连喝口茶水都要嗅了再嗅,生怕中招。

一次尚能说是个人无德,两次皆如此,那不就是成心跟陛下过不去么。

这等事也不敢往外说,只好生生憋着,越憋越怕。现在回到尚书府,谁在他耳边说声话他都能汗毛倒竖,夜夜睁眼到天明。

只是没想到没等来入宫,等来了言王的口信让他们来取悦伺候帝师。

有家不敢回,陛下那边因为有哥哥这一层关系,也是伴君如伴虎,看来看去,帝师苏聆兮居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不论别人怎么说她怎么骂她狂悖,她做的事就摆在明面上,任人评价,许多小郎君私下十分崇拜她,只是不敢表露。且无论如何,她对小公子是好的。

至少没有人因她掉过脑袋。

苏聆兮皱了皱眉,每逢上朝几位尚书的脸她是不想看也会看看,此时脑子里一搜寻,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她看了看溪柳,溪柳也冲她摇头。

山鬼精怪多藏于山川江河,远离人烟的地方,它们本源脆弱,一击即溃,往往没什么力量。长安城,天子脚下,它们来了就散,就算别有机缘,后面那十几座阵法一支起来,也会立时灰飞烟灭,不可能在尚书府中兴风作浪。

是妖?

不干净的东西作祟还是不干净的人作祟犹未可知,苏聆兮手肘支着下颌想了会,问魏时弦:“你想如何做?”

魏时弦人生从未如此迷茫过。

他怕死,谁不怕死?但比起干脆利落的死,他更怕被活生生吓死。

“不论镇妖司,还是大理寺,都不可能凭你一己之词闯入朝中三品大员府邸拿人。”

苏聆兮不知多少次平静地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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