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保卫战前，红军本就对南京城进行了精细的坚壁清野。持续了一个半月的城内血战，更把所有有利用价值的物资全都烧尽炸尽。被包围在城内的日军，在1938年一月一日的新年，就开始严格的限制食物供应了。

这群来到中国兽军，过去半年里在淞沪做了什么？抗联上下，从彭石穿到普通士兵都一清二楚。

上海这片被他们一天闪击拿下的国际城市，因为洋人众多，其遭受的祸害还不算太大。但是其他地区，日军所过之处，都发生规模不大不小的各种屠杀。象历史上大南京大屠杀那般的屠杀没有，但是中小规模的屠杀却一点都没有少过。

更恶心的是，南京战役爆发后，日军在四个月的大战中，收获了二十余万的轻重伤员。伤员失血，需要输血，日军就在各地疯狂抓捕民间青壮，强行抽血给鬼子伤兵治疗——这事是他们历史上就犯过的罪行，在这个位面因为南京战役伤亡更大，发生得更加严重。

知道这一段历史的黄克，虽然身在海外，但还是特地发电报给彭石穿和李主席，说明一切。

“这里和天津不同，不要把日军的兽兵伤员放回去。为了救活这些兽兵伤员，那些鬼子会抽干更多老百姓的血去救他们的！”

围绕着南京城的血战打了四个月，抗联这边一次主动地释放日军的伤员俘虏都没有。抓到的俘虏打点青霉素就已经很人道了，能不能扛过去，就看他们自己。红军这边几十万伤员还等着人救呢，反正下面是没有人想当宋襄公的。

巷战是最恶心的战争。当抗联由防守方变为进攻方后，也明白自己的优势在这里会受到限制。但是已完掌握了战争主动抗联一方，知道怎么对付弹尽粮绝的日军。

“围起来，圈起来！慢慢地饿死他们！”

这就是彭石穿采取的策略。

新年的第一天，南京城内的普通日本兵，当天的伙食只是一个饭团，梅木饿着肚子渡过了新年。后勤官向土肥原贤二报告，军中残余的粮食，即使最大限度地压缩了，但军中的余粮，仅够供应全军三天，三天后，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土肥原贤二向东京求救，在知道他的困境后境，好面子的雍仁，无法接受自己超过六个师团的主力在南京城内被全歼的丑闻，电令华东方面军给予日军空中援助。

所谓的援助，就是利用黑夜，从上海方向的机场起飞飞机，飞临南京城上空，然后空投粮食——粮食装在布袋里，飞机飞过南京城上空，然后直接从天上扔下去，连降落伞都不带。

十月一日起，困守在城内的日军获得了第一批，整整二十架日机的空中投食相对于城内的超过八万日军残军来说，这点空投的粮食连需求的零头都不够。作为穷逼帝国主义国家来说，能出动二十架飞机给土肥原贤二空投粮食，已经很不错了。

空投行动持续了四天，前后加起来有一百多架次的飞机，其间也被红军的空军和防空部队尝试着攻击，击落了两架飞机。不过这种夜间胡乱的空投，本身就效率极差，不少粮食都直接空投到红军的阵地上。

而且日军在松沪战场的纵深很狭窄，出动飞机空投粮食的行为，很快就引发中苏空军的注意，十月五日，在一波日机空投粮食返回上海机场降落时，早有准备的苏联空军跟踪而至，一轮轰炸过后，十几架飞机被炸毁在机场上，损失极为惨重。

受过教训，损失极大的日本人，后来只好把飞机分散了，然后有一架，没一架，一天出动大猫小猫两三只，象征性地给土肥原贤二投点东西意思一下......

一月六日，被困十天后，城内日军粮食吃尽，集体断顿，被迫杀马，罗雀捕鼠，河中炸鱼，使尽一切手段寻找可食用的食物。

这期间，城内日军也曾不顾一切地尝试突围，但是外围的红军早就准备好了铁甲战车机动堡垒，密集的机枪防线，大片的“大慈大悲只残不杀”雷在外围恭侯日军送死，除了留下更多的尸体同时减少食物损耗外，什么突破都没有成功。

一月的南京，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一月十五日这天，天上下起了小雪，梅木裹着从尸体上扒下的战友的衣服，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他已经饿了两天。

“梅木，吃饭了！”

他的同乡小林二郎端了一碗汤放在梅木面前，，香喷喷的气味让饿了两天的梅木不顾一切地接过碗，连吞带咽，在一分钟内就将热汤和汤中的肉块吃尽。

吃完之后，意犹未尽的梅木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抓着用古怪表情看着他的小林，质问道：“这是什么汤，那是什么肉？”

“你说会是什么汤，什么肉呢？”

梅木一阵反胃，想要呕吐，可是饿了太久的肠胃，却在这时拒绝大脑的指令。哪怕他在这时把手指抠入嗓子里，也无法令好不容易装了点热食的肠胃吐出里面的人肉。

几天前，被围的日军就已经开始有人偷偷地吃人肉了，这是南京城内被围日军最容易找到的食物。

歌声响起。

对面包围日军的共产党军，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宣传攻势。对着日军控制区的大喇叭，开始播放日语歌曲，全是思乡的情歌之类的各种“糜糜之音”。换歌曲的空隙，则夹杂了照旧的劝降、反战宣传。

被围之后，共产党军并不急着消灭这十万被围日军——弹药、子弹、生命都是很珍贵的，围着就能把他们饿死，何必用血肉去填呢？

吃了人肉汤，梅木有了点力气，他在日军的控制区里，象僵尸般，盲目地乱走着，换成从前 ，他象现在这样满地乱走，活不了几分钟就有可能被几百米外敌军的狙击手击毙。但现在包围他们的红军也停止了狙击作战。

“降或者死”就是他们给被困日军的选择。

梅木一遍遍翻找着废墟，希望能意外地发现一点食物或者老鼠蜘蛛什么的，可是现在是冬季，他连苍蝇虫子都找不到.......

天渐渐暗下来了，对面红军阵地传来了“咣当咣当”地敲碗声。

“食事を始める ！”

对面包围他们的中国人，故意把碗敲得震天响，同时用日语大喊“开饭”。

“今天吃秋刀鱼,猪肉寿司，天妇罗......”

故意大声报出菜名的同时，还有随风飘过来的淡淡的饭菜香，而当敲碗声响起声时，象梅木一般有气无力趴在战壕里的日军，在这时却突然有了精神。

中日对峙线上，南京城内日军的控制区里，最少有上千人同时趴在地上各自的战壕边，红着眼睛，象饥饿的狼一般盯着前方。

“怦，怦，怦！”

声音较小的，是大黄弩发射的声间，而声音较大的，则是布置在前沿阵地上的，那大弹弓发射的声音。 这是南京城内，所有日军熟悉无比，曾经最恐怖，最恶心的声音，但现在在日军耳中，这却是最美妙的声音。

无数的黑点从天而降，砸在距离日军战役约一百米多远外。东西还未落地，已有日军不顾一切地冲出战壕。

红军用大黄弩打过来的，是包着的石头的糠粮馒头——纯粹的食物太轻，弹不远，所以是包在石头里弹过来的。就这么一点食物，却让眼睛都饿绿了的日本兵不顾一切地冲出战壕，争抢起来。这些饿极了的日本兵，在吃掉了外面包裹的食物后，还用舌头狂舔着里面的石头表面，丑态十足。

对面的对手没有开枪，而在这时却启用高音嗽叭大声宣传。全是那几个日军很熟悉的“非国民日奸”（日本反战同盟）的声音，内容无非是劝降，别当炮灰，降了就可以吃饱饭未来回家乡去。

用大弹弓投出来的东西，则是一大包食物。因为弹力足，其可以直接投到日军的阵地上，一落地就引发无数的争抢。

没有人阻止这些人的丑态。

是有过少数脑子不正常很有骨气的家伙，但是在饿了十多天，眼睛全饿绿了的日本兵眼里，军官都是个屁。在这个时候阻止别人获得食物，下场很可能就是被人背后一刀宰了，然后变成食物让人吃到肚里去。

梅木没有抢到食物，当晚他饿得昏昏欲睡，同乡小林二郎却再次地爬过来，推醒了他，找他商量道：

“我准备向中共投降！”

“呐泥......”

饿得有气无力的梅木，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然后他这才注意到，小林身边还跟着好几个抱有同样想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