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张宗主当真妙人！”

……

“呼……已有百年未曾这般畅快了，你哭丧着作甚，过来坐下，老夫有几件事与你说。”

“……嗯。”

“这第一件事嘛，便是这《藏剑诀》，自你告知老夫其玄妙后老夫日思夜想依旧不得其解，练气便是练气，怎么就成练剑了。”

“当是，钱老有知见障了。”

“哈哈，不愧是能创出这般剑法的，一语中的。想当年老夫也是号称河归宗内外门天赋第一的剑修，不想晚年在你小子这里折戟，真是人生难料啊……”

“钱老，您——”

“第一件事，老夫虽然不觉得这世间有几人能像你一样把《藏剑诀》练到这般地步，可世事难测，此剑过于凶厉有伤天和，老夫要你非到必要之时莫将此剑传授他人，你可愿意。”

“是！”

“第二件事，莫要想着给老夫报仇——别急，听老夫讲完，老夫寿元本就不剩几年，能以这般境地斩了一个金丹真人再划算不过，又何谈报复？河归宗有今日之局张惊弦没错，早在天河上人仙逝时上人便早有预料，故才将‘天河剑宗’改为‘河归宗’，不求门下弟子重现威压五领之景，只求门人弟子能够将以和为贵，将这道统延续下去。如若不是张惊弦忍辱负重背负这骂名，河归宗只怕连内门都保不住。”

“钱老……”

“还有金师兄……金岳鹏也是，其行径固然粗暴却也遵循旧法，为‘天河剑宗’守住了最后一点颜面。唯一错的只有老夫，老夫不该让你以天河剑宗的弟子身份离开宗门，希冀你能避开这场风波，却又中途返回让你以河归宗弟子身份归来，妄想你还能进入内门，为宗门留存最后一线复起的希望。”

“钱老，我不能……”

“不，你能！”

从未有那一刻，钱老的目光如此明亮：“纵使灵根资质尚存不足，可以你天赋才情，莫说是区区三位元婴，哪怕天河上人重生，两百年后也未必如你！”

说完这句话钱老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

轻轻喘息几口气后，钱老拿起身边的古朴剑器：“呼，第三件事……老夫与你相识这么久，也没赠予你什么像样的东西……咳咳……这把剑，陪了老夫一百五十年，今日便给你了。”

至此，为什么这把剑未能够“藏剑”的原因也被揭开。

“藏剑”威力固然庞大，可对于剑器的损耗却同样强烈，倘若一把剑被“藏剑”的话，那么其便再也无法拔出来——除非是在它注定要损坏的那一刻。

视线变得模糊，自钱老手中接过剑器时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另一方的支撑力量。在将手中的剑器托付出去后钱老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而漫长的担子，倚靠在身后破碎的山石上，语气缥缈：“往后……也莫要存着……重建宗门……的念头……天河剑宗……已去……河归宗……就让它……继续吧……”

“弟子明白。”

“弟子……弟子嘛，弟子好啊，那就听听师傅最后一个请求吧。”

抬起手，用那不住颤抖的手指指向北面：“走吧……不要……回头……”

“弟子，明白。”

踏上裂金剑，向着未来冲刺。

自不断模糊的视线中，钱曦河看到了自己意气风发的上半生，有看到了自己槁木死灰的下半生，所有的一切都在最后定格，变成那道不断消逝远去的剑影/身影。

情不自禁的，轻声颂念。

枯守藏剑九十载，一朝顿悟

喜哉？

悲哉？

待到来年春开际，此剑仍在

……

“……钱师叔，一路走好。”

向着这位尊敬的师长深深行了一礼，沈傲御剑而起，俯视着脚下那片绵延数百米的深坑，向着北面飞跃而去。

102.剑拔三尺,气存六寸! 9/9

循着最短的路径，沈傲往北面的图国一路追赶，沿途所见之事莫不令他悲疼万分，可他没办法。

河归宗得以继续能作为河归宗的代价，便是河归宗只能保留着南陵山脉内那小小的一块领地，除此之外，不得再像以往那样干涉任何溪南领诸多的事宜。

如今的他只能是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这生灵涂炭，再怎么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

他必须考虑：如果沈傲在这里出手的话，那位以金丹之身面对三位元婴上人的掌门师尊会怎么样？那些以河归宗弟子身份滞留此地的弟子又该怎么办？

所幸他的御剑术很快，能够迅速的将后面的所有东西都甩开抛下，一直追逐到图国的边境，也是溪南领跟素宣领的接壤之地。

“北望山……”

追逐着灵气残留的沈傲按落剑光，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位早已经守候在此的同门。

“林师弟……”

……

“沈师兄，别来无恙。”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气息混淆的筑基修士，林修脸上带着笑意：“还是说，应该称为沈师叔了。”

“……师弟，你应当早些过去的。”

林修眉头一挑：“你说的是离开溪南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