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像，是有这么一条信息。”伊光稍稍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似乎确实是接收到了来自系统的通知，但是因为被卡里古拉追赶的关系，他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原来，那是Rider击杀了对方成员之后，自己得到的助攻提示吗？

说起来，自己参加这次团战，跑东跑西，也打了好几场战斗，但是似乎一直到现在拿的都是助攻。唯一一次独立击败的是一开始遇到的水魔兽，结果还没被彻底打死就溜了。

这真的是……伊光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了。

“算了，我们还是来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伊光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系统的治疗效果确实很棒，他的身体片刻之间便完全恢复了。虽然依然有些不适应，但是总体来说，已经重新拥有了一部分战力。

“那东西看着是机械造物，但是本质上确实是某种神秘侧的产物。“Rider摇了摇头，”之前我就让芙蓉检测过那个家伙了，结果是我完全无法解析它的身体构造。所以，你就算这么问我，我也没法给你提供什么帮助。”

“那么……”伊光刚想要说话，突然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一阵恍惚，然后自己的大脑似乎被某种外来的力量所入侵了。他的精神力顿时自发自动，开始排斥这股不请自来的力量，“这是什么东西？”

“源自扭曲混沌之中的眷属，请暂且放下你的敌意吧。我并不想与你为敌，至少现在不想，我希望我们能够谈一谈。”

就在伊光的精神力出现了排斥反应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伊光的脑海中响起。这是来自于这股突然出现的，不知名力量的主人的通讯。而对方的身份，伊光在稍加思考之后，也很容易推断了出来。

“罗马的神祖，战神马尔斯之子，罗慕路斯？”

“正是，我正是罗马！”感慨激昂的声音在伊光的脑中响起，听着这声罗马，伊光眼前顿时就闪过了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肌肉兄贵，将身体举成“赞美太阳”的姿态，高呼“罗马”的画面——这个画面，在FGO中他已经见过多次了。如今虽然未见其人，但是光凭着声音脑补，伊光也能想见其姿态。

“似乎，从我进入这座城市开始，你就对我抱有某种敌意？”

面对罗马的神祖，伊光倒是没有什么压力。毕竟所谓的英雄崇拜，实际上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到了身边文化氛围的熏陶。大家不一定知道这位英雄干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从小到大听人讲，这位英雄如何如何伟大，那么久而久之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与崇敬——就如同“诸葛孔明”，大部分人脸历史上的诸葛孔明是什么样子的都不了解，甚至于连《三国演义》的故事也不十分清楚。但即便如此，大家在提到孔明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神机妙算”、“多智近乎于妖”，这便是文化氛围的熏陶效应。与其类似的，还有英国人对亚瑟王的崇拜与传扬，法国人对圣女贞德的信仰……诸如此类。

而作为一个天朝人，你不能指望伊光会对这位罗马的神祖产生什么崇敬之情。毕竟，他对神祖的事迹，仅限于“建立了罗马”、“杀死了自己的弟弟”、“游戏中是个喜欢摆姿势的兄贵”……你告诉我，在没有文化熏陶的背景下，凭借这种印象，他如何能对神祖有崇敬之情呢？

没有崇敬之情，自然也就说不上敬畏了。

第221章 神灵的道路

“原初混沌之神的子嗣，来到罗马的大地之上，我等理所应当加以戒备。汝等是欲望的化身，汝等是恶的具现，汝等降下灾祸，汝等歪曲人心。我是罗马，罗马为诸神宠爱之地，混沌之子不可踏入此地！”

面对伊光的疑问，神祖非常直白地给出了答案。因为伊光是古神一系的子嗣，所以理所应当被作为秩序一方的他所排斥。因此，在伊光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便被神祖所排斥了。

“可是你还是把我放进来了。”伊光皱了皱眉，虽然道理都懂，但是被人直说“你是不受欢迎的人”，这果然还是会让人有脾气的，“既然你在排斥我的存在，又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阻止我在罗马城的行动？”

“因为我看到了，你身上依然有人性光芒的存在。”神祖并没有在意伊光那有些愤恨的语气，“你与我一样，是以人类之身踏入了神坛的存在，但是你却违背了人类之理，踏入了混沌诸神的漩涡，疯狂、无序、扭曲的神性在你的身躯之中哀嚎与蠕动。你的身躯虽然看似是人类，但是在我作为神灵的视野之中，你只是一团充斥着无序力量的火焰。一团，随时可以将万物焚烧殆尽的火焰。我原本不应该冒着风险，将你放入这片诸神宠爱之地，我本应该向你倾斜罗马的怒火。但是……”

“但是如何？”伊光也不知道如何与对方进行交流了，或者说，他也不确定应该和对方保持一种怎样的态度，“以力量的性质来辨明一个人的立场，原本就是很愚蠢的行为吧？罗马的神祖……”

“人？是了，即使是身体已经完全被神性所侵蚀，你也依然认为自己是人类。”罗慕路斯的声音再次响起，“然而，这份认知，你又能保持多久？混沌的力量在你的血液之中流淌，你的每一份血肉都是扭曲的神性……不！或者说，你的这个身躯本就是虚伪之物，你只是在否定你作为混沌子嗣的一切，因此无意识地制造了一个人类的躯壳。”

“罗马的神祖，你难道就这么希望我放弃人类的身份，变成扭曲混沌的眷属么？”伊光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无名的业火，扭曲的火焰无意识地在他的周身扭动，扩张，“我现在，可是在你的罗马城之中，如果这份力量失控的话……”

“你惧怕了吗？”神祖的话语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嘲讽，“你在惧怕你自己的力量，没错吧？你在惧怕自己会因为我的话语，动摇自己作为人类的认知。”

“你，你说什么……”伊光的心里，没来由得“咯噔”一下，某种惊惧的情绪，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哼，这样的你，无论是作为人类或是神灵，都远远未曾够格。”神祖语气中的嘲讽越发明显，“现在的你，也不过是一个认不清自我的伪物而已，如果不是你的体内有着一丝古怪的异种神性，你也不过是扭曲混沌之下的傀儡。这样的你居然能够踏上神灵之路，也是让我极为意外。继续抱持着这样的心态，然后被混沌吞噬吧，非人者……你体内的那一缕异种神性，还能维持多久呢？”

伊光沉默了，神祖说的完全没错。自己一直在执着于人类的身份，拒绝向古神的混沌兽性低头，以此来维持秩序的神性对身躯形态的稳定。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做得足够好了，但是刚刚神祖的一席话，却直接刺中了自己的内心。

自己仅仅是在惧怕自己的力量而已……不是控制，而是克制。自己只是在强行压制着，自己作为古神的另一面，并且对其充满恐惧。

虽然借助迦尔纳的神性与“日冕石”的力量，伊光勉强算是控制住了这份庞大的力量。但是，越是使用这份力量，伊光就越是能够感受到，这份来自扭曲混沌之中的庞大力量，背后所隐藏的巨大黑暗面。所以，伊光对自己的力量，保持着某种恐惧。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踏入那混沌的漩涡之中。

就仅仅从性格上来说，自从融合了古神的力量之后，自己内心作为人类的意志，或多或少的开始变得单薄。虽然目前来说并不很明显，但是伊光却可以感受到，自己偶尔会产生的那种，与周围事物的疏离感，以及……偶尔引动的破坏欲望。

罗慕路斯，说的完全正确。自己目前确实还能算是一个人类，但是却不自觉地向着另一边转化……

“你到底是如何，踏入神祗之道的呢？”罗慕路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连最基本的自我都无法完全认知，连自我内心深处的意志都不够纯粹，你居然可以踏上这条道路？”

“我获得这份力量，完全是阴差阳错。”伊光苦笑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完全无意识地，踏入了神灵之路吗？”罗慕路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混沌的……啊不，误入歧途的人类之子啊，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在他看来，伊光虽然依然保有人性的光辉，并且依靠自己的意志抗拒着混沌的兽性力量。但是，这只不过是仿佛被逼入困境之中的野兽，被动地防御着来自混沌的侵蚀。其中的大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伊光身体内的另一种神性，源自太阳的神性。这样的存在，理所应当会被自己所具有的混沌兽性所吞噬，最后成为混沌的傀儡。

“当你体内的太阳光辉被消磨殆尽，便是新的混沌子嗣诞生之时。”罗慕路斯如此说道，“你如果不能及时解决这个问题，你迟早会烧尽整个世界！”

归根结底，伊光体内的太阳神性，不过是当初系统从迦尔纳的模板之中盗取而来的一缕微光而已。虽然在“日冕石”的加持之下，压制了古神之血带来的混沌兽性，但是却终究受限于其稀薄的本质，无法彻底将其归纳于秩序一侧。由此，具有极强侵蚀性的混沌兽性，便只是在伊光的体内潜伏下来，形成了巨大的黑暗面……犹如深渊。

“你这么一说，我很慌啊。”伊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难道连人类都当不成了？”

“当你踏入神灵之路的瞬间，你便已经与人类无缘。”神祖斩钉截铁地说道，“神灵是不需要人类之心的，秩序与混沌，二者选其一，这便是你将要选择的道路。现在，你体内的太阳光辉依然耀眼，暂时你还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太阳的光芒，迟早会从你的体内消逝，混沌的火焰会从你的阴影之中诞生……在那之前，如果你依然心存迷茫，那也只能成为扭曲混沌的仆从，成为新神的躯壳。”

“什么意思？”伊光皱了皱眉，“我会被古神之血所吞噬，连自我的意志都不复存在吗？”

“正是如此，即使是踏入混沌，也需得心志坚定。”罗慕路斯赞同道，“否则，现在的你，也不过是孕育新的邪神之温床而已，连成就混沌诸神之位的资格也不具备。”

“我该怎么做？”伊光皱了皱眉，面对这位在神灵之路上前行数千年的大前辈，他不禁问道。之前语气中含有的愤恨也不复存在。

“我也不知道，每一个神灵的道路都不一样。”神祖没有给出答案，“我的道路，是与罗马合二为一，我即是罗马，罗马既是我的存在。闪耀的玉体，伟大的长枪，参天的古树！这便是我，这便是罗马！”

当神祖说出这最后两句话的时候，整个罗马城都发出了某种鸣动。整个树状大神殿结界，都在进行着某种回响，无数细微的声音在伊光的灵魂感识之中出现。如同树叶“沙沙”作响，如同林间的虫鸟嘶鸣，又如同罗马城中的人声鼎沸……这些细小的声音，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单词，一个象征着伟大与荣耀的名字——

“罗慕路斯（罗马）！”

伊光的脑中，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开来，无数影像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位罗马神祖将自己的木质长枪刺入帕拉蒂尼山，那里耸立起一座新城；随后，他又看到，有无良的暴君肆意践踏民众而被暴政赶下了台；又有感慨激昂的男人，向整个罗马发表演说，宣告自己的胜利，但转瞬被刺杀在一座雕像旁……他还看到了许多，他甚至看到了疯狂的尼禄，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的景象。这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这是罗马的过去，也是罗马的未来。

神祖，在向他展示，自己的的道路……

这就是神祖·罗慕路斯的神之道路，他将自己与罗马完全合二为一。舍弃了作为人类的身躯与意志，他背负这座城市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他就是这座城市本身的具现，他手中的长枪便是“罗马”本身的概念具现。

“罗马便是世界，罗马由我而生，因而我即是罗马，我即是世界！”罗慕路斯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伊光的耳边，“作为神灵，需要拥有背负一切，直面一切的勇气。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你就只能成为，新神的卵壳……所以，去寻找自己的道路吧。如果不想屈从于扭曲混沌的话，就去拥抱那一缕太阳的光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