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没等他们走几步路，新的情况又发生了。原本已经清理干净的街道上爆发出了一道道紫黑色的雾气，刚刚被“Ea”一炮轰成渣的铠甲人，它们的残骸随着这古怪的雾气升腾迅速地重组在了一起。烟雾消散之后，成群结队的铠甲人，很快就又再次出现在了迦勒底周围，如同丧尸围城一样向着迦勒底的众人扑了过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是僵尸吗……”眼见一个铠甲人向着自己扑来，藤丸立香用出自己所学的武技，狠狠地将对方打飞了出去，“不过还好，这些家伙的战斗力似乎并不强，如果能够让他们失去战斗或者行动能力，应该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明白了前辈，交给我们吧……”

在几次试探之后，意识到这些铠甲人除了能够复活之外，本身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并不很强迦勒底众人便不再以消灭他们作为目标，转而试图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在这方面，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发挥了巨大的功效，大量的宝具雨从天而降，如同一个个钉刺将这些铠甲人钉死在了地面上，而同时玛修的十字圆盾也发挥了巨大的正面攻坚作用，两位从者的相互配合，带着迦勒底众人一路平推了过去。其中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想从旁边袭击，也被藤丸立香和达芬奇分别清理干净了。

“这个名叫迦勒底的组织倒也不赖嘛，我的Zombie Chronicle居然也没能阻挡他们太久……”

就在迦勒底突破Zombie Chronicle所制造的特异僵尸群所防守的街道时，身处于附近某一处暗中观察的檀黎斗一边观看着光幕反馈来的实况战斗画面，一边即时分析着Zombie Chronicle传送回的战斗数据。同时，他也在思考自己应该在什么样的时机之下，去和这些人见面。

“真是让人气恼，原本还想收集一下那个Saber职阶的系统持有者的数据，结果枪兵居然一声不吭地自己找上了对方，我的Zombie Chronicle根本没有能够插上手。”看着另一块光幕上，伊光和Saber那几乎将小半个“圣都”化为火海的战斗场景，檀黎斗颇为遗憾地说道，“还好这座城市并不算是常规空间，否则这种规模的战斗早就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了吧。”

引导仪式启动之后的“圣都”，呈现出的是表里两层完全独立的双面结构。如今的战场与“边境之塔”处于“表层”，而预定收容的难民和脱离战场的三藏法师等人则是被隔绝到了内侧的虚数空间。毕竟无论胜负结果如何，这些难民的灵魂终究都是应该被保全之物，早在开战之初伊光等人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嗯？！”

突然，檀黎斗的心中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悸动，虽然已经失去了心脏和大脑的结构，但是强大的灵魂让他依然拥有远远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力和警惕能力。在意识到有问题之后，他本能地向着自己后方转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黑色的阴影站立在自己的身后，同时一张双眼闪动着火焰的骷髅面具映入了自己的眼瞳。

檀黎斗下意识地准备反击，然而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他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自己的视野就不受控制的歪斜了起来。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也在他的耳畔响起。

“不知来历的异邦之人，交出首级吧……”

冠位的暗杀者在空气中显露出身形，黑白色的铠甲则是失去了头颅的部分。那颗设计上颇为有些可笑而滑稽的“大眼萌”头盔，此刻正如同一颗圆球一般，落地之后翻滚了几下，正好到了黑衣的暗杀者脚边。而对于这位最强的暗杀者来说，本该在完成刺杀之后立刻离去，但此刻在斩杀的檀黎斗之后，他却只是微微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视线，看着檀黎斗的身躯与地上的脑袋，仿佛若有所思。

“晚钟未响，更未揭示汝之名……非神，非人，非死灵，吾之剑亦无法斩杀于汝，实在是古怪。”不多时，冠位的暗杀者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不必诈死，不妨出面堂堂一战吧。此次应天命襄助修复人理之人，竟能遭遇汝这般奇异的对手，即使是枯坐于幽谷之中的己身也不禁感受到久违的欣喜。”

“奇异？如果说奇异的话，你这家伙也是一样啊……不错不错，没想到真的来了。”

仿佛验证了暗杀者的话语，本该失去了头颅的檀黎斗，他的话语突兀地出现在了空气之中。这个追求上位的知识而触碰了禁忌的男人，早已经失去了形体，斩下头颅并不能对他如何。而暗杀者那把大剑之上沾染的死亡气息，也同样没有对檀黎斗造成太大的效果——需知，这个原本只是普通人类的家伙，最早获得的力量便是“死亡”。到如今为止，他已经遭遇过各种各样的敌人，无数次的死去又复活。

就像现在一样，那颗滚落到暗杀者脚边的头颅自动瓦解成了紫黑色的烟雾，然后坐在座位上的断头铠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立刻就恢复如此。想来，那位冠位的暗杀者，正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奇怪铠甲的特殊性，才放弃了再次暗杀方案，改为正面对决吧。虽然他也不是没有破除这种不死性的能力，但是那样做的话，未免代价有些过于巨大。比起“晚钟”所警示的，未来将要面对的那个敌人，“那一刀”绝不应该使用在这里。

而檀黎斗，同样在观察着这个刚刚砍了自己脑袋的黑衣暗杀者。因为伊光的告知，以及夺取了一部分系统的数据资料，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黑衣面具人的身份，同时也因此对他更为感兴趣。

“这可是等同于‘死亡化身’的存在啊……数据收集，开始！”

第574章 死亡的化身

“自幽谷深渊，晦暗之死中而来。吾乃‘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

面对让自己无法确定的敌人，冠位的暗杀者出于某种形式上的尊敬，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不过檀黎斗早就从伊光和系统那里得知了这个强力英灵的存在，因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同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伴随着极其中二的电子音效，向那位手持大剑的黑衣英灵使出了一记飞踢。强大的破坏性能量聚集于檀黎斗的腿部，在空气中制造出阵阵爆鸣声，向着冠位的暗杀者而去。

“Critical End！！！”

然而黑衣的暗杀者，在这拥有绝强力量的一击之前表现得不慌不忙。他的身形在檀黎斗即将击中他之前的一瞬间，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一样闪开，然后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檀黎斗的后方右侧。

那里正是檀黎斗的防御死角，檀黎斗一击落空，着地之后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便只觉得又一次视野脱离控制——他的头颅，再次被黑衣的暗杀者斩落了。

“只有这种程度吗？孱弱不堪。”又一次轻松斩落了檀黎斗的首级，冠位的暗杀者轻声发出了一声叹息，“原本还以为，是可以一战的敌手……”

山中老人，历史上的原型是名为“哈桑· 萨巴赫（Hasan b. Sabbah）”的波斯人。此人原本是星月教什叶派支派“伊斯玛仪派”第五代教主的长子，因为与其弟争夺继承权失败，因而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其所创立的新教，便是后来被欧洲十字教教徒称为“阿萨辛（Hashshashin）教派”的的“尼扎里耶派”。

不过早期的“尼扎里耶派”并不能和后世所称的“阿萨辛”完全划等号，当时在哈桑· 萨巴赫本人领导之下的“尼扎里耶派”虽然也有少量暗杀活动，但其主要的日常活动是宗教神学研究和情报收集，暗杀行动的次数极少，而且主要是针对其政敌与知名人士，目的是为了扩大教派影响力以便传教。而作为教派领袖的“山中老人”哈桑· 萨巴赫本人也完全与“杀手”这个概念不沾边，终其一生他都更加接近一个信徒与学者。

教派的变质理应是发生在哈桑· 萨巴赫本人逝世之后，在“十字军东征”的混乱年代之中，“尼扎里耶派”逐渐将暗杀由传教的手段变成了谋生的工具，组织从“教派”转化为了“集团”，杀戮的对象也开始扩大，次数也逐渐增多，基本上偏离了创始人的宗旨。然而很讽刺的是，反而是变质之后的“尼扎里耶派”却以“阿萨辛”之名流传后世，成为英语中“Assassin”这个名词的词源，“刺客”的代名词。而“哈桑· 萨巴赫”这个名字，也随着教派领袖代代相传，成为了中东与欧洲地区人们口耳相传中的，近乎于魔神一般的人物。

甚至东方天朝的一代武侠小说宗师金庸先生，也在其著作《倚天屠龙记》中以“霍山”之名对这位“山中老人”做了一番描述。更不要说，世界知名的《刺客信条》系列的人物原型，也正是这些活跃在“十字军东征”时代的刺客们。而以各国各时代的英雄们“关公战秦琼”闻名的《Fate》系列，自然也不会少了这些传奇的暗杀者们，从最初的《Fate/stay night》开始，就出现了以“Assassin”作为职阶参战的英灵。不仅如此，在整个“圣杯战争”系统被扩大化之前，初始的“圣杯战争”规则之中甚至明确规定，“Assassin”职阶的从者只能由历史上留名的十九位“阿萨辛教派”领袖担任。

而在这些以“哈桑· 萨巴赫”为名的Assassin英灵之中，最古老，也是最为强大的，无疑是作为第一代，也是教派创始人的“山中老人”哈桑· 萨巴赫本尊。不过从史实的角度来看，以“冠位暗杀者”之名显现的这位超强暗杀者，绝对不可能是那位以学者与教派创始人的身份著称的“哈桑· 萨巴赫”本人。结合其已知情报来看，这位英灵仅仅是借了“哈桑· 萨巴赫”这个真实存在过的人物作为躯壳，融合了一系列超越人类认知的超自然事物与“Assassin”这个被传颂至今的名号，被“世界的意志”所制造出来的一把“武器”而已。

一把用来斩杀“世界之敌”，遵从“天命”而行动的，最强之剑。

因此，在同样不能被称之为“人类”或者“神灵”的怪物檀黎斗眼中，这名站在自己面前的“冠位暗杀者”实际上和自己类似，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怪物。

“简直就像是死亡的化身一样……”

这是檀黎斗对这名英灵的评价，事实上也确实是非常的贴切。那幽蓝色的火焰，却无法让人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那是由纯粹的死亡气息具现化之后所形成的磷火。当那位英灵完全展开，全力施展自己的剑技之后，那幽蓝色的火焰也随着舞动，如同死神的羽翼一般收割着敌人的生命。然而，这次他遭遇的对手是檀黎斗，以凡人之身踏破“生与死的边界”进入非人领域的存在。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如果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这个家伙毫无疑问拥有最高级别的不死性。

死亡的化身与不死的怪物，这场战斗的双方就是这样奇怪的组合，从相性上来说的确是极其合适而又旗鼓相当的对手。

“空有强大的力量与这不死之身，但是技艺却让人失望之极……无数次的跨越生死，却完全没有任何进步，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不知道第多少次斩下了檀黎斗的头颅，冠位的暗杀者看着那又一次消失的头盔与再一次站立起来的铠甲，发出了有些意兴阑珊的声音。

敌人太过于孱弱了，虽然拥有与他的境界相匹配的力量，但对方却仿佛从来没有磨砺过这些东西，在技巧方面也只能说是一般。原本预想中的精彩对决，却成了无数次机械地斩断敌方首级的无聊活动，就算是一生之中仅仅对斩首感兴趣的“王哈桑”，在如此没有挑战性地不断斩下同一个敌人的首级之后，也不由得发出了有些乏味的感叹。但同时，他也对眼前这个穿着黑白色怪异铠甲的未知生物，提起了一丝别样的兴趣。以至于，在这无聊的感叹之中，不禁发出了一丝只有对待同为“哈桑”的后辈们才会有的诘问之意。

“得到了什么？当然是永恒！”并不是很能理解对方所发出的这份感慨之中所包含的寓意，作为研究者的檀黎斗非常坚定地向这位“死亡的化身”说道，“超越生死，成就永恒的不灭……”

“愚蠢！世间本无永恒之物！”虽然有些厌烦，但是就仿佛要以实例说法一般，王哈桑一边喝骂，一边再次斩下了檀黎斗的头颅，“无死则无生，有死方得生。汝口中的永恒，并非行走，乃是沉眠。汝虽然不死不灭，但却因此失去形体，世间冷暖物欲一概不知，喜怒哀乐非己所愿，如何能称之为‘生’？”

“因此，我才要跨越生死！”檀黎斗又一次恢复了身躯，“成为……神。”

“众神也会死去，唯有长眠永恒。”骷髅面具之下，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晚钟未曾揭示汝之名，尚不到你沉眠之时，吾无法将你真正斩杀。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吾无法让你沉眠，只是那最后的一刀，不是给汝的。”

“如果有的话，不妨拿出来一看……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大话呢。”作为一名标准的“作死小能手”，檀黎斗非常自然地向王哈桑提出了“给我康康”的要求，完全不顾及对方真的有可能赐予自己永恒死亡的可能性，“从开战为止，你一共杀了我三百二十一次，然而没有一次能够真正让我死亡。你那把剑上的力量，也只是稍稍抑制了我复活的时间而已，对于你可以杀死我的说法，我可不信。”

“汝信也好，不信也罢，吾之天命不在于汝，自然是无法向你展示那一刀。”王哈桑依然是阴沉的语调，“吾受人理修正者之约，只需在此处阻拦汝与汝之同属即可，汝之生死与吾无关。不过汝若是执意观摩吾之最后一剑，倒也未尝不可……”

“居然还有条件吗？”檀黎斗歪了歪脑袋，“不妨说来听听。”

“晚钟已揭示那最后一剑之所向，天命已经指明前路，若汝想要观摩那最后一剑，可在此间事了之后前往‘第七特异点’襄助人理。待一切就绪之后，吾自会展示那最后一剑，届时汝便知吾所言真假。”冠位的暗杀者如此说道，“观汝之言，观汝之行，汝并非狮子王党羽，亦不在乎人理之存续。不如就此停手，随我同去‘第七特异点’如何？”

“虽然提议很不错，但是我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在这个城市的纷争出现结果之前，我可不能擅自离开啊。”檀黎斗耸了耸肩，“虽然我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这种事情，要有始有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