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似乎并没有听见琴的话,少女微微垫着脚尖,出神地注视着墙壁上的画像,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似的,侧过身来,翡翠色的眸子似乎在微笑。
温迪微笑着道:“他很安全,解决完蒙德的事情后,他就去旅行了。”
“哦哦,这个家伙还这样说——”
温迪咳嗽了一声,模仿着清野风吟的语气,左手按在胸前,垫着脚尖,右手张开拥抱阳光,一副放飞理想有志青年模样,用咏叹调的语调夸张地道:
“‘清野风吟,来去如风,事了抚衣去,不留功与名,哇哈哈哈,我去也’。”
"然后这家伙就贼拉风贼臭屁地窜做一路西风,就这么走了。"
少女的眸子真诚而纯净,不包含一丝杂质,很认真,似乎清野风吟真的没事,他不留在蒙德,只是不想要那些名利,他真的贼拉风贼臭屁地去旅行了。
吟游诗人微笑着注视着琴。
那笑容也很认真。
她一直有忽悠人的天赋的。
很显然,她成功了。
琴团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是的。”
她笑了笑,似乎被温迪那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小诗人,如果你再见到他,请告诉他,西风骑士团永远会记住你的功勋。”
“也永远留存着你的位置,蒙德永远欢迎你。”
温迪点点头,“好的。”
温迪一直就擅长忽悠人的,忽悠人相信她说的话,忽悠人相信清野风吟没有死...忽悠自己....清野风吟还活着。
蒙德城的故事应该完美,应该完美得像是歌剧一样:少年骑士安抚了恶龙,最后隐居于江湖,完美无缺。
清野肯定喜欢这样的故事。
无论是清野风吟,还是清野雷鸣,亦或者是鲁斯坦,还有那个少女,都肯定喜欢这个故事。
他不想要死后被人惦记,他想要安安静静地离去,完美无缺地离开。
温迪是吟游诗人,她今后,她将要向更多人讲述这个美丽而浪漫的故事。
在她漫长漫长的余生中。
为你的此生作序,便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温迪不想要蒙德忘记那个少年。
不想让蒙德忘记那短暂而绚烂的风。
她最后瞥了一眼墙壁上的画像。
幼狼鲁斯坦安静地呆在画框中,灿金色的眸子像是最璀璨的阳光。
再见。
温迪挥了挥手,向琴团长告别了。
再见。
她依旧在微笑,因为一定要笑,因为讲述喜剧的时候不能哭泣,吟游诗人要永远微笑着,只有在微笑,听众才会被感染,才会相信那个浪漫的英雄喜剧。
不能哭泣。
出了骑士团的大厅,外面天光明媚,惠风和畅。
如洗般的天空,澄澈透明。
蒙德城如此的美丽。
——“请问...请问...”
喘息声,似乎跑了很远很远的路。
温迪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她微微弓着身子,细细的汗珠顺着精致的侧脸滑落,少女抬起头来,散着的金发扬在空中——她似乎很累,跑了很长的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温迪认得她,这个少女的名字叫做‘荧’。
“请问...”她终于是缓过气来,灿金色的眸子盯着温迪的眼睛,“请问你见到清野风吟了吗?”
“...啊。”
“恰好,鄙人恰好目睹了那场争斗。”
温迪又露出了笑容,她左手抚在胸前,咳嗽了几声:“‘清野风吟手起琴落,魔音入耳,风魔龙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清野风吟,来去如风,事了...’”
她那笑容依旧如此的干净,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感染人心,讲述的故事也是生动有趣,温暖的阳光洒在吟游诗人的侧脸上,笑靥如花,日子仿佛闪烁着光芒。
少女安静地注视温迪。
——“你在哭泣。”
她道。
什么。
温迪愣了愣,她道:“为什么?”
“你在哭泣...这只是我感觉到的。”
荧那灿金色的眸子倒映着温迪的面容,眸光轻轻颤动着。
她晃了晃身子,低头,嘴唇动了动:“为什么啊。”
“为什么?”温迪也这样问道。“我明明在笑啊。”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只是这样觉得。没有来头。”
荧低垂着眸子,她心脏缓缓地悸动着,
“你在讲很美满的故事,但你却很哀伤,我...我明明...也在听很好很好的故事啊,清野风吟那家伙,臭屁地立了大功劳,特瓦林安抚了,皆大欢喜,明明这是很好很好的故事...但为什么,但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攥着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攥着胸口,抬起头来,那灿金色的眸子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