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应该好好观察一下。”
旁的家里,是父母负责照顾,而兄弟姐妹争宠捣乱。
在白家中颠了个倒,是他负责照顾,父母负责捣乱。
有回他只是在妹妹离开时出去一会儿,回来就看见恐怖画面。
出门前被他照顾的可可爱爱,天使一样熟睡的妹妹。
在他回来后躺在床上挣动小手小脚哇哇大哭,头发被绑成两条交错上冲的鞭炮,脸上涂着两团红腮,穿着一件红衣,犹如恐怖游戏中走出来的纸人娃娃,她的眼泪把那两团腮红都冲出一条河道来,血泪满面,份外骇人。
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但他想去找人,始作俑者已经逃得不见踪影,留张纸条出门度假去了。
旁人: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白家父母:遇事不决渡假文学。
白未然说到这里,不由得微笑。
大概是安沁的照顾让他想起家人来。
他从成长过程有记忆起就一直是负担照顾人的角色,这种习惯也一路延续到成人。
被人反过来关怀备至照顾,心里倒是有点陌生。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顿时闭嘴安静下来。
他其实不怎么跟其他人说家中的事,出于一种习惯性的保护。
但安沁的特质在感染人。
柔软的人,容易欺负,也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这种特质是在热闹中不易见的,犹如白日花团锦簇的花园,争奇斗艳,只有晚上静下心,才能闻见昙花的芬芳。
安沁见他不说话,也没有一开始的慌乱了。
她不擅长说些热闹的,逗趣的段子或话题。
她也不喜欢出去玩儿,不喜欢那些热闹,不喜欢旅游,不喜欢见人。
别人觉得她很无聊。
她也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安沁总是沉默的,怕给人添了麻烦,怕让气氛冷场。
但现在她却不怕了。
这个人知道她的窘迫,所以笑着谈着跟她说家长里短的事情。
她看看白未然,又看看碗里剩了半碗的汤。
“鸡汤,是我外婆教我做的。”
安沁容易紧张,一紧张就结巴,但现在在这个小空间里,没别的人,她放松下来,就显出她的特质来,她的声音略微低一些,没有普通少女的清亮,却很柔和,沙沙的,一种木质乐器的沉稳。
这种声音说起生活点滴,絮絮叨叨的,犹如一首牧歌,清新隽永的小诗。
安沁小时候和外婆生活过一段时间。
父母离乡背井,外出打工,但钱没挣到,父亲就因为工地意外殒命,母亲改嫁。
在另组新家庭的母亲面前,安沁变得很局促,没有容身之地,只能在外婆身边长大。
外婆大字不识,年纪大,驼背,老眼昏花,但在去世前一直对安沁很好。
“外婆有什么,我就有什么。”
“外婆一直对我很好。”
茶发少女说着,她鼓起脸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把白未然看的愣了一下。
第十六章 她的真心话
笑有各式各样。
有人笑得阳光放恣,有人鬼马精灵,有人轻视妩媚。
可是安沁的笑很宁静。
甚至没有笑出声音来。
就连笑都隐忍着,乖巧的,像在水里无声无息的投入一枚糖。
看着还是透明的水,只有喝的人才知道是甜水。
茶发少女语气软糯,轻声说着她和外婆的日常。
真的是些非常琐碎的事。
从炖煮鸡汤到晒柿饼、做枣糕的方法。
她还说到自己最喜欢的朋友是村口大鹅。
村口的人家养了一只大鹅,天天路霸一样站在路口,见人就啄,见了她更爱啄,展着翅膀把她啄的嗷嗷直叫。
“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安沁强调。
白未然听的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明光的松鼠朋友是一种让他迷惑的定义。
而安沁的大鹅朋友是另一种让他迷惑的定义。
他想起自己抱着星期五的时候,萌萌也会一把将星期五抢过去,并喊着星期五是她的朋友,不许他乱摸,然后她再强占朋友原本的位置,窝在他怀里。
“外婆陪在我身边时,她有什么,我就有什么。”
安沁低头,用手指摩挲着瓷碗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