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然带着夏言乐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还不忘给擦身而过的服务员提醒。

“里面有个老人家似乎突发急病了，你们赶紧去看一下。”

服务员匆匆赶到现场，看见一个被脱着只剩蓝白条纹大裤衩子，灰色毛袜，赤裸松垮的胸膛上随意挂着一条淡金色领带，他仰着头，口吐白沫，眼神翻白，一片毛绒的假发落在他椅后的地上，头顶地中海，秃的发亮。

走出店门，夏言乐就低下头，微微躬身，不受控制地低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是假发？学校都没人发现。”

“这种事情男人比较敏感。”白未然慢条斯理道。

尤其他又身处在一个被默认过三十就有大幅脱发危机的行业中。

都说游戏这行过了三十没秃，不是基因太好，就是工作不饱和。

白未然以前还是新人，最常听前辈们私下聊得最多的就是哪家洗发水能防脱发，哪家植发机构做得好，套餐便宜。

全身上下衣服鞋子到包加起来没有六百块，植发七万块。

所以全身总价七万六百块。

这不是笑话，是真实存在的行业血泪史。

所以他已经用上前辈推荐的防脱发洗发水。

“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特殊人类是不用加班的。”夏言乐就抿着唇笑，含蓄温柔，又有几分文静。

“不，这世上，畜……众生人人平等。”

夏言乐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没有要死要活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面具男的手段甚至有一丝——幼稚。

他对此的结论是：“我不是神，不是法官，不是死刑执行官，我不能决定他的生死，也不能自己论断他的罪状，但不妨碍我让他知道这世上总有恶人来磨他。”

白未然甚至建议她别放火自焚，拿把推子，把秦允的头发直接从中开出一条高速来，让这位忧郁懦弱学弟社死到底。

夏言乐就又笑起来。

“按你这么算我的价值，以后只能找世界顶尖富豪当对象了？”

他们在街道上漫步前进，因为身体还没好全，夏言乐走得慢，白未然也配合她，这一条路似乎在举办活动，两边都是各色的小吃摊子与餐车，香味扑鼻。

“哦豁，我可没这么说。”

“我不过是看人下菜碟而已，对于那些爱看物质条件的人，就和他们谈物质，他们反而会被自己看重的规则围困，你看，一谈价值这教授就急眼儿了。”

“你变好，不是为了在社会观感上选择条件更好的人，那样很可悲，因为你的努力只是为了匹配更好的人，你依旧把自己的价值衡量尺度放在别人身上——”

“我们的努力是为了了解自己，并获得更多自由选择的权力，烧死秦允，双双殉情，只是其中一个选择，而不是唯一的选择。“白未然提醒道。

“你何不去多看看其他种选择的可能性呢？”

他站定在一个冰淇淋摊子面前，面不改色的伸出手。

“两球冰淇淋，一球焦糖核桃，一球泡泡糖口味，谢谢。”

夏言乐还在深思白未然说的话，下一秒被他招手过去。

“快付钱。”他一脸振振有词。

夏言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没有钱。”白未然接过冰淇淋，泰然自若。

他又没有在这世界打工，也没打算用点数兑换钱，那叫夏言乐来付钱，很合理吧？

夏言乐：……

真的是捉摸不透。

“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两球冰淇淋不为过吧？”白未然吃着冰淇淋，振振有词。

卧槽，这还真甜，爽死了，超级适合最近用脑过度的自己。

“用你刚刚的行为换两球冰淇淋，你不觉得你亏了吗？”夏言乐反问，温柔中有一种狡黠的窥探。

“毕竟英雄救美，贪的是美，可不是冰淇淋。”

一个恩情一旦还过一次，就能很轻易的过去。

“……不了，我认为这冰淇淋就够了，就我所说的，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只想要冰淇淋，而且你用不着放在心上，我自己的妹妹也在读大学，不过是想到她也遇到这种人渣——那我只会更狠。”

“……怎么狠？”

“我可能会想通电电他，或者让他趴在荆棘丛上爬过五百米。”不过也有可能他还没做，诗茉已经把对方电死了，他要做的就是帮助妹妹完美犯罪。

哎，哥哥真不容易——

“………………”

天气热，冰淇淋融的很快，顾此失彼的，白未然不得不全神贯注的去吃。

“蔚然先生。”

“……嗯……？”

“你是妹控吧？”

白未然一下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

“……我不是妹控！”

虽然从小到大，旁人都说他是妹控，但他真的不是。

“你就是妹控。”连疑问都直接省略了。

白未然嘴里吃着又冰又甜的冰淇淋，狠狠瞪夏言乐一眼，明明在阳光下，她深黑的眼里却闪烁着澄澈的蓝，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顿，别开脸去。

夏言乐的病很快的好了，周五已经跟个没事人一样。

白未然却与之相反。

到了周末，他没能准时上线赴约。

他躺在床上，手机开免提放在枕边，伸手去拿床边柜子上的水。

“诗茉，我感冒了，今天不能陪你，我们约改天……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