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布兰度咳了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他们没法长途转移俘虏,所以有很大的概率,大部分都在这里。”

他用包铁棍就近一划,在那块孤零零的石头边画了个圈。

贞德的嘴角抿了一抿:“神已经告诉我了,他们一定在此等待着我们的解救。”

她的瞳孔里即有火花爆出:“这座要塞叫什么名字?”

你的神应该也能告诉你才对,布兰度想道。

“圣卢堡。”他漫不经心地说着。

贞德点了点头:“那么这座圣卢堡会开门欢迎我们,还是要我砸开它?”

布兰度披上巡林客的披风:“我希望是前者。”他又把女精灵的披风塞到贞德手里。

贞德嫌恶地看了下手上的披风,似乎还染着崔丝汀的味道:“你是让我们穿上这个,再混进去吗?”

布兰度皱了皱眉:“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们也能装成绑架了崔丝汀大小姐的绑匪,前来索要赎金,但这样的话他们会更加戒备。”

“只有一件外衣,他们会看不出来?”贞德仍然极力抗拒。

“亲爱的让娜,等我们到了圣卢堡,天已经黑了,可能雨还在下,最关键的是——”

布兰度苦口婆心地说道:“哪里还会有疯子敢袭击这样的英军呢?”

法军的败讯正在这片土地上飞速地传播着,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觉得法国要完,战争即将结束,历史学家也可以为《英法联合王国史》打下底稿了。

是的,披风作为伪装,匕首作为信物,贞德的战力可以利用,这些都只是为了胜利而做的微小准备。

真正让布兰度下定决心的,其实是崔丝汀暴露出的态度。在这样决定性的胜利之后,英军理所当然地应该轻敌。而布兰度早在逃亡路上就总结过了,胜利女神从不眷顾轻敌的那方!

贞德终于也笑了起来,仿佛捕食者看到猎物时的笑容:

“说得对啊,赢得了这样的胜利,又下着烦人的雨,在篝火旁喝酒庆祝一定很让人安心吧。”

布兰度却一拍掌:“好了,泼点冷水。”

少女的笑容僵住了。

“我们不知道要塞内的构造,也不知道俘虏被关在哪,这样的天气更没法点火制造混乱。所以一定要优先确保退路。”

贞德勉强点了点头:“这是正论,我们如果能救出俘虏,应该带他们去哪?”

布兰度迟疑了一会:“没有必要吧,圣卢堡离奥尔良只有几公里,他们可以……”

他似乎明白自己和贞德的立场差距在哪了。

贞德瞪大眼睛:“布兰度先生,您确保的,只是您自己的退路吗?”

当然是啦,布兰度暗自苦笑。

难道布兰度为贞德这样出谋划策,甚至自己也会冒上一点的风险,是受到了五百年后在蒙塔日打工的几位旅法学生的感召,而变得奋不顾身吗?

没有那么高尚,布兰度只是为了谋利。

马克思说资本家为三倍的利益就敢冒绞死的风险,吕不韦说谋国之利百倍,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正好能提供一个谋国的机会,因此要得到她的信任。即使如此,布兰度仍然有点“干大事而惜身”的想法,却被贞德敏锐地道破,仅此而已。

布兰度摇了摇头,也许这就是结束了。就像陈宫上一刻还和曹操同生共死,一听到魏武自述“宁教我负天下人”之后便转身而去一样,他玩砸了。

唇上却突然感到一丝冰凉。

贞德的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十足圣洁地微笑着:“神刚刚告诉我,您只是在测量我的器量,似乎是我误会您了呢?”

“请……提出您真正的方案吧。”她稍稍偏头,天真地说道。

布兰度闭上眼,他的大脑从未以这样的效率运行过,几乎以为自己停止了时间。一次深呼吸后,他迎着贞德鼓励的眼神,重新开口:

“向北。”

思路打开,随后的话越发流利:“向西可以回奥尔良,但沿着道路,会被英军一直追击,而北边有一大片森林,说不定还有白天没能逃走的溃兵……”

他摇了摇头:“不,不考虑这些人,我们扰乱了一场完胜,会吸走英军最大的仇恨,接下来就要相机而动,看是逃进奥尔良,还是从别的地方渡过卢瓦尔河,回到我军的控制区了。”

说完了这些,布兰度都觉得自己可笑,他根本没做过指挥军队的准备,这些急中生智的策略看起来像样,可自己最多是一个多看了几册史书,能够纸上谈兵的键盘侠。

他轻轻地拍了拍脑门,原本的计划随时可以抽身,现在却要背上一个累赘,前途顿时叵测起来。

贞德却鼓起了掌:“不错的计划,布兰度先生,听得我都热血沸腾了。”

她一跃而起,挥出两记凶狠的刺拳,擦出响鞭一般的爆声。而后回身一记豪迈的扫腿,仿佛挟着风雷一般,把布兰度手中握着的法棍拦腰斩断:

“我现在状态正好,你可以把我算成四十个人!按照布兰度先生的说法,我们足有四十一个人的战力啦!”

布兰度扶额苦笑:“鼓劲就算了吧,让娜,我现在只向你提一个要求。”

“尽管说吧!”

“如果,如果我们不幸遇到了一个人,优先撤退,不要犹豫。”布兰度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那是谁?”

“还能有谁,英国人中真正让

人畏惧的只有——”

“——约翰·法斯托夫阁下,您今天指挥的战役令人印象深刻。”

四个小时后,在灯火通明的大厅中,布兰度一边鞠躬,一边向主座上的人致意。

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用足以捏烂铁手套的力气握紧双拳,只为了让自己不再颤抖。

“呵,夸赞就不必了,上前来,人类。”

头发灰白的精灵将军握着酒杯,声音清晰地穿过大厅,直抵布兰度的耳畔。

法斯托夫晃动了一下酒杯:“听说,你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是么?”

5.年轻人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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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这三个字荡漾开去,厅堂里的欢声笑语,就随着法斯托夫杯中的葡萄酒一起摇晃着,摇晃着,渐渐都陷入沉寂。

军官们各据着狼藉的桌椅,朝布兰度和贞德投来打量的目光,就像他们早前倚着补给车,挽起长弓迎击法军的军势时一般。

布兰度硬着头皮走在其中,拼命地回忆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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