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然而他们都已成尘土,法兰西面临的危局却是盛况空前。

布兰度望着正在奋力鼓动军心的少女,心中想道:历史将会证明,贞德才是拯救法兰西的天选之人,只要跟着她便能功成名就,哪还需要我去当什么元帅呢?

然后贞德便捅了捅布兰度的肩膀,低声地说着:“跟我来,布兰度先生,我们有麻烦了。”

“大麻烦。”她神色古怪地补充道。

7.凝视太阳者,太阳也在亮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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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

布兰度和贞德虽然只相识了半天,也算是经历了两次生死,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局,他都还没从少女口中听到过这个词。

那么现在,这支狼狈的队伍究竟面临着何等的绝境,才能让贞德自陈遇到了“大麻烦”?

布兰度肃然道:“是什么?”

短短的寂静蔓延着,布兰度恍然发现,一旦少了少女昂扬的鼓舞,黑夜竟是如此地寒冷。

贞德的脸色在火光下红得透亮,她轻轻地凑到布兰度耳边,鼻息吹拂着骑士的耳廓:

“我搞砸了。”

一瞬间布兰度心中有一千个世界诞生又寂灭,幸好冷冽的夜风容易让人清醒,他定了定神,沉凝道:“说人话。”

贞德转了转眼睛:“关于伪造你身份的这件事,被人看破了,他要求见你。”

“是谁?”布兰度惊讶地问道。

“他不肯说。”

两人小步地跑起来,贞德低声说着:“嗨,我真傻,单知道布锡考特元帅是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只给布兰度先生冒领了一个姓氏……”

布兰度点点头,毕竟贞德当众宣称的自己只是【布兰度·勒曼格尔】,唯在那种气氛下,才会强烈地暗示自己是布锡考特元帅的继承人,实际上并没有说自己究竟是元帅的子侄或是远房亲戚,日后大有推脱的空间。

少女虽然莽撞,但还是留有分寸,只要推说成事急从权,就算俘虏中有布锡考特元帅的亲故看出不对,在彻底脱险之前应该也会按下不表。

除非一种可能。布兰度想道。

“……我不知道还有人会认识布兰度先生啊。”贞德抬起她神采奕奕的眼睛,气鼓鼓地说道。

“我好歹也是个骑士吧……”布兰度还没抱怨出声,少女已经提醒着:“到了。”

拿破仑皇帝的行军法,是要将骡子和读书人夹在队伍中间的,贞德布置的队列与之差相仿佛,马匹和伤员被保护在正中。布兰度和贞德迅捷地穿过马群,走到了目标身边。

看着马背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布兰度讶然出声:“喔,您居然在这。”

“蠢货。”老人虚弱地骂道,“又回来干什么。”

布兰度摇摇头,转向贞德,心想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

“我的圣女,请容我为您介绍。”他用夸张的礼仪弯下腰,“这位是绿盾骑士团大团长,布锡考特元帅的亲密战友,东浦尔登男爵,安伯·洛塞尔大人。”

虽然,当年横行欧陆的骑士团仅存一人,元帅幸存的战友也是形影相吊,东浦尔登的封地沦陷敌手,毕竟身份还在嘛。

对了,布兰度拍了下脑门:“以及,我的养父和誓言领主。”

贞德配合地做出惊讶的一副表情,伸手掩住了口唇,说出的话却完全超出布兰度的预料:“哇,布兰度先生……您居然真的是一位誓言骑士!我还以为您只是编造的身份。”

布兰度真是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回路:“你的想法侮辱了法国一千年的封建史,太失礼了!”

贞德轻而易举地拨开他的手,严肃地朝洛塞尔男爵说道:“大人,您有一位很优秀的骑士,他冒了极大的风险说服我到圣卢堡来营救您。”

布兰度惊了,还有这事?这女人怎么章口就来?

老人缓缓地合上眼:“他是个好孩子,我早该想到的。”

他再睁开眼时,语气沉重而坚定:“我找你们来不是叙旧的,女士,这支队伍走的太慢了。”

“慢?”贞德疑惑道。

布兰度接过话茬:“考虑到大家的体力,我觉得这速度不错了,虽然那个精灵已经走了,但我们也还有几十分钟,应该能赶到……”

男爵突然打断了他:“你说那个精灵走了?”

“蠢货!两个都是——”他急促地骂道,紧接着面色一变,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怎么了?”贞德悄悄地问道。

布兰度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我明白了。”

在法斯托夫什么时候能追上他们这个问题上,有两个解法。

第一解是法斯托夫严格按照约定进行,在一个半小时后派出追兵,就算英军急行军,在半个小时候也只能望林兴叹。然而,这种美好的设想恐怕没人会采用。

第二解是法斯托夫使了个花招,大概拖后十几分钟的路程尾随,在收容威廉后立即发动猛攻。布兰度预估法斯托夫会采用这个计划,虽然会损失不小,但是计算下来应该也有一半人能逃走。

然而此时男爵的激烈反应,让布兰度认识到,也许他仍然高估了法斯托夫的道德,而低估了他的阴狠。

洛塞尔男爵终于喘匀了气,说道:“没时间了,傻孩子们,快跑啊。”

布兰度向仍然懵懂的贞德解释道:“威廉……那个精灵,他不是为了让法斯托夫尽快进攻才谋求脱身的。”

“正好相反,他比我们都了解

法斯托夫,他是因为法斯托夫即将进攻,才从我们的队伍中溜走的!”

火光映照在贞德的瞳孔里,轻轻地摇曳了一霎。

“还等什么,把所有的重伤员——连我一起——都扔下来,不过就是向英国人再投降一次罢了。”男爵呵斥着,“然后带着还有勇气的人,骑上马,快走啊。”

终究,洛塞尔男爵不愧是在惨败中都敢向英军发起冲锋的猛士,这种久经沙场磨练出的决断是贞德和布兰度都不能比拟的。

但就在布兰度暗自期许着,贞德执行这个方案的时候,她却突然笑出了声。

“大人,您的话里有一个问题。”

“您让我把重伤员都丢下,又让我把有勇气的人带走,可真正的勇士,不就是为了法国英勇奋战,以至于身负重伤的你们吗?”

“做正确的抉择非常重要,但是每次都做正确的抉择,总有一天会让我们走投无路的。”

布兰度的脸色在火光里阴晴不定。一时间被她的豪情感染,一时间又被现实的黑暗所笼罩。

贞德并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利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布兰度先生,我把最难的任务交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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