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不。”

布兰度严肃地说着:“现在还不是时候。会有人不乐意看到我们这么痛快地联合的。”

他暗示的是两个人,而吉尔暂时只想到了一个。

元帅便醒悟过来:“乔治,先前告诫我说,你们是又一群凑到法兰西尸体上的秃鹫。”

“乔治,是您的表兄……宫相大人?”

吉尔点了点头:“他有他的计划,大概不会支持你们。”

布兰度表示理解。

做一个流亡朝廷的宰相可不是一件乐事,尤其是这个朝廷正朝不保夕的现在。布兰度稍微动用一下自己的小人之心,如果自己幸运地攥取了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手上还有一支亲信的部队,那么最好的选择应该是……

把法国卖个好

价钱。布兰度应该会这么做。如果没有遇到贞德的话。

想起贞德,布兰度一下就轻松多了,现在她的事业已经开始走上正轨,不再需要提心吊胆和筚路蓝缕了。

晚些时候,贞德像是一只巡视完了领地,志得意满的大型猫科动物那样回身。

“决定好了么,元帅?”她干脆利落地问道。

她当然不是在问吉尔·德·莱的去留,而是询问他准备以何种方式达成合作。

吉尔·德·莱弯下腰,亲吻她的手背:“我将服从您的命令,为你而战,女士。”

“呜呼!”贞德欢呼起来,“干得漂亮,布兰度先生。”

她猛地挥掌,和布兰度凭空交击,震得布兰度一阵手麻。骑士龇牙咧嘴地说道:“但是先别急着高兴,让娜,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吉尔低着头,默默地坦白道:“我首先要澄清的是,我并没有所谓的丰厚财产,我麾下的部队也并不都听命于我。”

“诶?”贞德的笑容僵在脸上,“你是元帅!不该是我国军队里的老大么?”

吉尔苦笑道:“老大……往往是空架子。那些寄存在我名下的财产,被我的外祖父支配着。至于我麾下的部队,大部分也都是表兄为了不引人忌惮才以我的名义召集的。”

“也就是说……”贞德吸了一口凉气。

“四舍五入,我们今天招到了一个人。”布兰度陪笑道,“这应该也算是我的绩效吧。”

26.希农人的格局,是和巴黎大不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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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农居民的格局,本来是和巴黎大不相同的。

在法兰西国的太平天下崩塌之前,这里只是卢瓦尔河谷中一座建成了五百年的要塞,并没有什么显赫的人物长居此地,因而居民们也多抱持着一种朴实的“淳古之风”。

遗憾的是,这种淳朴如今已荡然无存。

随着王太子的到来,各地流亡的官僚、贵族和士兵都汇聚于此,带给希农人的不只是值得夸耀的谈资,更多的是令人喘不过气的盘剥,同时伴着日渐高涨的物价。

他们对这个王朝的忠诚便飞快地风化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朝廷要员们尖酸刻薄的批评和讽刺。

首当其冲的便是元帅,吉尔·德·莱,他既没有什么功业,又年轻得过分;既苛待同僚,也管不住手下的士兵祸害百姓。

每当他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街头,连襁褓中的孩子也不敢啼哭,可当他的身影消失的瞬间,恶毒的咒诅又立即填满了希农的大街小巷。

昨天最热门的流言则是,他竟然被一群刚来到希农附近的流民俘虏了!

一开始听到一批什么追随着圣女的流民来到希农,希农人只觉得又是一伙骗子,这样的骗子去年已来了两次。因而希农人期盼的,是吉尔·德·莱手下的恶狼们,在那群外乡人身上发泄他们的恶意,以让自己过两天安生日子。

但接着便看到那群恶狼,丢盔弃甲地逃回。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吉尔·德·莱是被人抓走了。

此景,已使希农人大呼过瘾;流言,尤使他们心潮澎湃。尽管之后便有官方的消息,说元帅只是留下来吃了顿饭,答应帮助圣女转呈她觐见国王的请求,但显而易见地,已经没人相信了。

不知不觉之间,关于那个远道而来的圣女贞德的话题,渐渐将吉尔·德·莱当做垫脚石,成为了希农人最好奇的事宜。

于是从城外的营地中,一些隐秘的消息便也越过了城墙,走入千家万户。

关于她幼年受到天启的经历,关于她对保护平民的执著,关于她出众的容貌和魅力。什么安伯·洛塞尔、布兰度·勒曼格尔之类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字,也都成了她领袖能力的注脚。

而最显赫的名字还要数:艾蒂安·德·维尼奥勒。当听众一头雾水地问道这是哪位英雄好汉的时候,讲述者便要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嗨呀,你们这都不知道么?这位便是我们法国的第一勇士,骑手拉海尔呀。”

然后再胡编一通拉海尔单骑断后,喝断奥瑟音桥,吓得法斯托夫几千大军不敢追击的故事。听众无不目眩神迷,心驰神往。

大概除了坐在营帐里听布兰度汇报这一切的贞德吧,达尔克小姐正双手捂着脸,把自己埋在桌上,身体不停地耸动着,只不知是哭是笑。

“够了……”她瓮声瓮气地喊道,“我听不下去了!”

拉海尔倒是神色自若,他问道:“奥瑟音桥是什么?”

男爵答:“就是奥尔良城建在卢瓦尔河上的跨河大桥。英国人出现在南岸的时候我们把它拆了的。”

“拆了就好,拉海尔得去捡几块砖当纪念。”

布兰度端来木盆和湿面巾,贞德夺过去擦了几把脸,这才满面潮红地抬起头来:“布兰度先生,你早想好了这一步么?”

在布兰度疑惑的目光中,她继续说道:

“你告诉吉尔不让他直接加入,是为了不让宫相兴起戒心,但其实是不想让我们……我的名声受损吧?反过来利用吉尔的恶名的话,还可以让我们收获希农的声望。”

男爵捋须微笑,拉海尔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布兰度迅速地应承道:“当,当然了。一切都还在我计划之中。”

事实上,他对希农的声望并不看重。有贞德在,法兰西接下来的北伐显然会一片大好,届时兴复瓦卢瓦还于旧都,希农只会回到历史的角落中慢慢褪色,也许要等到拿破仑的时代才会为了纪念圣女迎来新一度的修缮。

他心心念念的是,【贞德】这个名字,目前绝不能激起另一个人的忌惮。

王太子夏尔。

即使整个世界都认为这个人是个适逢其会的庸才,布兰度也不敢对他有丝毫的轻忽。

比如十年前的勃艮第公爵,自认为已经在英国人的帮助下获得了内战胜利,洋洋得意地与王太子当面谈和。

然后他就死在了蒙特罗桥上,动手的是内战另一方的极端分子,王太子遗憾地无力阻止。

比如一年后的贞德,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毅然前去支援贡比涅城,被懦弱的守军出卖,勃艮第人玩起了两头拍卖的把戏,最终被英国人买走。

国王查理七世还是遗憾地无力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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