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子利落地宣告:“只要是有用的,我来给他作证也无妨,反正这些年为了抗击英国佬,我帮着各地贵族合法化的私生子也不是一两个了。”
夏洛特皱了下眉:“可是勒曼格尔家的人……”
王太子一摆手:“死得只剩几个妇人和吃奶的婴孩,不用在意。”
仿若一阵寒风吹来,公主打了个抖。即使她身体健康,她的兄长才是弱不禁风的那个。
勒曼格尔家的男人可都是为你而死的!她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夏尔敏锐的眼神注意到了妹妹的不适,他又补充道:“我给他们添了一位成年的家主,他们应该感激我才对。我猜那家伙自称布锡考特之子,为得就是这点东西,他不会对孩子们多残忍的。”
他又甩了甩头:“我这样恐怕还不能接见他们,你看,我这个样子,心里的话根本藏不住。”
夏洛特只能无奈地称是。
王太子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虽然他无力的手根本打不出声,但光头的宫廷术士还是如影子般出现在他身侧。
“我需要理智地交谈一个小时的体力,还得休养几天?”王太子问道。
“容我改一下药的剂量,最快两到三天,陛下。”术士回答,“可那样的话您的尊容恐怕……不太威严。”
“那没事了。”夏尔疲惫地靠着椅背,“夏洛特的化妆技术我一向放心。”
“过两天,你把这件事和宫相透个底……”王太子慢慢地闭上眼,嘟囔道,“……今天就这样吧。”
然而他并未得到他所要求的宁静,公主粗暴地摇晃着他的肩膀:“醒过来!陛下,你以为这世上就只有那帮圣女的事等着你处理么!还有布萨克元帅他们……”
眼皮沉重得像是钢铁的闸门,夏尔强打着精神,苦着脸对宫廷术士说道:“雅克,你有什么药剂能把我的妹妹变成猫么?或者把我变成猫也行。”
亮锃锃的光头在视野中一晃一晃:“陛下,您天才的思想为我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啊,另外,您有这么多事要处理的话,恐怕必须把正式的会见再推后一两天。”
“那么就是……”
五天后。
上千只眼睛躲在小巷和临街的屋子里,期待着那个在传言中活跃了许久的少女。君王和他的臣僚们缓缓地更衣,准备迎接一个他们认为是幕后主使的骑士。在这之外,还有一些尚不为人知的角色,暗地里搭好了另一个舞台。
他们所等待的人刚刚走到营地的门口,门前停靠着一辆刷着王室纹章的马车。布兰度正优雅地躬身引路:“圣女大人,车已经准备好了。”
贞德环视四周,满是雀跃着祝福和为她鼓劲的人们,还有一脸淡然的拉海尔和洛塞尔。她微笑着低头,扶起布兰度,然后扬手喊道:“让我们出发吧!”
28.法国人和英国人关于楼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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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撑着窗沿,以曼妙的姿势探出半个身子,上午的阳光擦着塔楼的方顶照在她身上,那灿烂的光辉里还带着纷飞的花瓣。
“我还以为城堡的窗户都开的很小。”她回过头来说道。
少女双足所立的是希农行宫里的会客室,男爵和拉海尔都沉默地坐着,将养精神。倒是布兰度和贞德一直在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里应该是重新整修过。”布兰度判断道,“去除了一些防御性的设计,打通了几个房间。”
“为什么?王太子不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么?”贞德问道。
“年轻人啊。”男爵答道,“这里毕竟是太……国王陛下的居城,不管他再怎么节俭,该有的体面是要有的。”
“还有,记得一会叫国王陛下。”男爵补充道。
“唉……”贞德不乐意地叹气。
当前任国王死后,王太子夏尔理当是下一任的法兰西之王,然而其中尚缺失了两个关键步骤。
一个是先王被英国人俘虏过,被迫签了一份取消夏尔继承权,转让给英王亨利五世的条约。
另一个就是法兰西的首都巴黎,和历代国王的加冕地兰斯都沦陷敌手,王太子在逃亡路上自称为王总有些草台班子的意味,所以在这个城堡之外,人们普遍还是叫他为王太子夏尔的。
“注意。”拉海尔突然出声,三人悚然一惊。
“怎么回事?”贞德立即问道。
“一个直觉,不一定对。”拉海尔睁开眼睛,望向天花板上简陋的壁纸,“拉海尔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男爵轻轻地锤了下他的肩膀:“行了,可能是厨师的声音,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要学会放松,艾蒂安,总绷着这根弦会断的。”
“在打败法斯托夫前,拉海尔不会放松。”
贞德倒是站在了拉海尔那边:“我赞同拉海尔将军,我们要做好最周全的准备,确保我们的安全。”
“所以?”布兰度当然站在贞德这边,“需要我做什么?”
少女想了想,从布兰度腰间解下咎瓦尤斯,抱着剑坐下:“这下我们就安全了。”
然后她便绷不住脸色,踢踏着小腿笑了起来,拉海尔也摇头失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咚咚。”
敲门声响起,布兰度左右看看,坐着的三人都望着他,便自觉地走过去开门。
迎面,白衣的侍者微微躬身:“请问,布兰度大人在吗?”
“不是什么大人,找布兰度的话,我就是。”
侍者更恭敬地弯了下腰:“宴会还有一时才开始,宫相大人想先见您一面。”
布兰度皱了皱眉:“有什么事么?”
侍者讨好地笑着:“宫相大人找人从来不用理由的。”
布兰度扭头,无声地看着三人。
男爵用唇语说着“吉尔”,大概是让他不要着急,如果出事就找吉尔·德·莱。
但另外两个人就离谱,拉海尔索性闭上了眼,而贞德则是伸出了大拇指。
我还没有和你们心意相通到这个地步!布兰度在心里吼着,然后转回头,对眼前的侍者说道:“请带路吧。”
两人一先一后地走过长廊,两侧挂着些模糊褪色的古画,布兰度感叹道:“真安静啊。”
侍者小声解释道:“不怕您笑话,我们的人手不足,大都调到宴会的后厨那边帮忙了。”
“这边。”他在一道狭窄的楼梯前停步,“大人在楼上等您。”
“你不上去么?”布兰度问。
侍者摇头:“抱歉了,大人,我本来还有别的差遣,是被宫相大人顺手叫来的,请容我提前告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