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帮布兰度脱了靴子,又把他扔在床上,便扶着墙壁更上层楼,招呼珂赛蒂进她的卧室。
公主已经像主人一样,在屋子里点上了灯烛,又倒了些解酒的蜂蜜水。即使她一位仆妇也没带上来,倒也丝毫不失公主的气度。
“你们好像要在我这住?”贞德扯着嗓子问道。
“是的。”公主点了点头,“之后要和法斯托夫决战了,我们想着趁现在把医院重修一番,结果规划出了点问题,搞得我和珂赛蒂都没地方住了。”
“我不想麻烦迪努瓦老兄——珂赛蒂嘛……”她看了眼一脸涨红的小姐妹。
“爸爸太过分了!”小修女气鼓鼓地说着,“他和一位寡妇姘……住到了一起!”
“可以理……”贞德昏昏沉沉地说着,突然间仰起头,“我是说,太过分了!真的!”
“我要给她安排一些护卫,我们的小天使又不愿意。”夏洛特捻着女孩的头发,“我也不放心她去别的地方住,正好,把她一起叫到你这来咯。”
“应该的,应该的!”贞德连连点头,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们介意住布兰度的房间吗……我开玩笑啦,我来给你们铺床。”
左右是六月的夏夜,打地铺也不为难,贞德抱来被褥之后,珂赛蒂也忙着打下手,很快便把不大的房间铺满。
夏洛特只是不停地喝水,便看到姑娘们止不住地犯困,相继嘟囔着倒下。公主笑了笑,把珂赛蒂的睡姿摆正,拢上一层被单,又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贞德抱到床上。
现在这塔里终于只剩她一个清醒的人了。
雅克·科尔肯定不会在国王的任务上弄虚作假,这几支安魂蜡烛足够她们睡上几个小时,而布兰度此刻正在楼下,喝了术士的安眠药,毫无反抗之力。
可夏洛特还有一点隐隐的不安,雅克·科尔欲言又止的情景,和他那颗晃来晃去的光头,就是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她摇了摇头,告诫自己,这是为了法兰西的未来,为了消除夏尔心中那多到病态的疑心,不让自己憧憬的那位英雄在君王的猜忌中过早陨落……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公主咬着牙,扯开衣扣,褪去连衣的长裙,蹑手蹑脚地爬到了贞德的床上。
她的手颤抖着,伸向贞德胸前的纽扣,却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想袭击布兰度先生呢……”
她抬起头,撞见两颗灿如晨星的眸子。
怎么会,为她疗伤的时候,安魂蜡烛明明对她有效的!就算她会醒来,也不该是现在——
公主来不及思考,贞德伸手抓住她柔软的肩膀,一个翻身就将她按在床上。
少女俯瞰着公主苍白的脸庞,逼近到吐气相闻的距离,微醺的酒气吹拂着公主的鼻尖:“亲爱的夏洛特殿下,你能告诉我,你想对喝醉的让娜做些什么吗?”
14.明月入怀,何心可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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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野种,剥夺继承权的那天?
或是被里什蒙背叛……
或是被约兰德夫人背叛……
反正,现在的夏尔,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
但她从没被夏尔指使,去侍奉过任何人。或许是他不敢让其他的贵族染指王室血脉,但夏洛特宁愿相信这是他最后的温柔。
直到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兄长用卑微的口吻,和最残忍的态度,要把她推上别人的床。
“我也没办法啊,让娜。”她把头埋在小她四岁的少女怀里,再不控制自己的情感,“你是那么明亮的太阳,给我们所有人希望。吉尔、拉海尔、布兰度,所有的英雄都会帮你,只要是你指着的,哪怕是地狱他们也会去,可我没有啊!”
“我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可我是真的想帮你,哪怕是这么幼稚的手段。我更想帮他——他是我哥哥!我就是公主!我就是夏洛特……”
她自嘲地说道:“我甚至没资格在这个可悲的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德·瓦卢瓦。”
“殿下,不,夏洛特。”贞德伸出手,托起公主的面颊,轻拂她的泪水,“你在内心里还是不愿意做这种事。”
“你要是对着布兰度先生去的话,现在多半已经成功了。你只是在反抗你的哥哥。”
公主拨开她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她:“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个失败者罢了,要么当夏尔的影子,要么当你的影子,唯独做不成我想做的事。”
贞德却贴了上去:“夏洛特,不是这样的哟。”
心中涌起绝处逢生的喜悦,公主扭过了头:“诶?你是说……”
贞德微笑着:“夏洛特,你是我最可爱的朋友……我当然会动心。”
公主惊喜地转身,一下被贞德抱住,少女随即贪婪地衔住她的嘴唇——
痛!
夏洛特挣扎起来,贞德口中渡来一丝酒气,最要命的是,她锋利的犬齿上下合拢,扎进了公主娇嫩的下唇。
可她怎么可能挣脱贞德的怀抱?只能惊怒地留下无助的泪水。
“这就是我的爱,鲜血淋漓,痛苦不堪。亲爱的夏洛特。”贞德松开口,擦掉流到她下巴上的血滴,仿佛是这世上最鲜红的酒珠。
“我不讨厌你带着好心欺瞒我,殿下,因为我确实不那么聪明。”少女舔了舔嘴角,“我也确实喜欢你这样的美人,没办法,我是个贪心的家伙嘛。”
夏洛特捂着受伤的唇瓣,说不出话。
贞德坐起来,盘着腿,手像梳子一样理着公主锦缎般的长发:“但我已经同布兰度先生立下誓言啦,我们这一生互不抛弃,互不欺瞒,互不背叛。所以,很抱歉。”
公主的鼻子涩涩的:“说到底,你还是中了他的毒。”
怎么说呢,以夏洛特的理智判断,布兰度确实能帮贞德防住一些来自背后的暗箭。
她从敌人手中保护这个国家,他从这个国家手中保护圣女,听起来确实会很浪漫……可万一他们最终和夏尔走向陌路,夏洛特会用她的整个余生来后悔这一天的!
都怪雅克·科尔!他一定知道什么,为什么当时对贞德有用的迷香现在会失效!
夏洛特把自己沉浸在抱怨中,又衷心祈愿着,最终不会见到让娜和夏尔相互残杀的那一天。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贞德帮她把乱糟糟的头发理好,盘在枕头上:“随你说啦,亲爱的夏洛特。我的贪心是向一切都伸出手,可我的爱是学会把手缩回来。”
她最后吻了一下公主的额头,笑嘻嘻地站起来:“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你征得了布兰度先生的同意,我会心怀感激地接受你的好意啦。不过今晚,我可不敢保证能控制自己,就请你和珂赛蒂在这睡吧……”
贞德一拍脑门,提醒道:“别对珂赛蒂下手哟!洛塞尔大人会生气的。”
公主踹了踹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梅芙还是克里奥佩特拉?”
少女却楞在那里,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们……都是谁?”
公主的眼睛亮了,仿佛终于从这个失败的夜晚中找回了一丝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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