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迪努瓦捏着勺子,在空盘里打着圈:“下一炉点心快好了,你休息一会,我让他们给你打包,你给那女孩送去。或许冷了点,但她应该会接受。”

他点着自己的舌头:“舌头不会骗人,每一个值得记录的客人,他们在这里参加宴会时更喜欢吃什么,我都会记下来的。圣女很喜欢甜食,你就先从这里入手吧。”

夏洛特便离开桌子,又趴到躺椅上,但迪努瓦还低垂着头坐在那里,沉吟道:“关于里什蒙,只能靠你去和夏尔解释。”

公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尽力,老兄。可是他们真的可靠吗?”

“当然不。”迪努瓦即刻答道,“我一眼就知道布兰度在打什么主意,可那又怎样?我还打着主意希望哥哥死在英国人地牢里,让我合法地继承奥尔良公爵呢,我不是也没有实行吗?”

夏洛特听得太阳穴直跳:“这,这种话……”

“我说出来是因为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夏洛特。”迪努瓦沉沉地说着,“但我知道把这个心思压抑在脑子里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它的奴隶。”

亲王拾起手杖,撑着桌子起身:“堂妹,你脑子里有没有类似的想法?如果有的话,最好也找个人说出来。”

他肥胖的身子向手杖倾斜,显出努力的步态,十几次呼吸后,他的背影终于消失在门边

夏洛特合上眼,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索性睁眼,望向天空,只见红日西垂,如血的霞光中战云密布。

等到它再从东方升起,法兰西的战争机器将全力轰鸣,冲向不可预料的战场。

要加油了,夏洛特。她对自己说道。

19.精神胜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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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天色朣朦。法军士兵们先后醒转,做着出征前最后的检查。

气氛是紧张而闲适的,一方面他们知道战端将至,受伤、阵亡在所难免,但另一方面,他们已对胜利坚信不疑。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成圈子,互相说些粗俗的笑话,更多的还是相互之间的吹嘘——

依托着贞德和布兰度,新的阶级已经形成了。

在圣卢堡雨夜里追随他们的无疑是最老资历的,但拉海尔的旧部也不差,甚至他们仗着救命之恩,说话还硬气些。稍次一些的是希农周边混进来的散兵游勇,勉强能不被前面的两群人嘲讽。

这一等的人,在圈子里是能坐主位,口若悬河地传颂圣女大人的种种事迹的。

下一等的就是两位元帅的部属,布萨克元帅麾下的嘲笑对方是躲在乌龟壳子里的懦夫,吉尔·德·莱一方的就讽刺他们是屡战屡败的废物。

这一等的人,还算有发言的资格,可以提出一些事项作为补充。

至于到了奥尔良才加入的新兵,就只能坐在边角上,一脸崇敬地聆听。期待着自己建立功勋,成为焦点的那一天。

布兰度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周围人最多的一个圈子里,一个老兵正在高谈阔论。

“我刚进骑士团的时候,全团能走路的不到一百个人,合格的骑兵连十个都没有。就这样,两个人还分不到一副甲。

我去找团长要,你猜他怎么说?要甲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看我老爹留下的盾牌值几个钱,你把它捡去卖了,自己去买。

嘿,你们现在可不一样了,板甲、战马,吃的有人供应,受了伤还有小护士看,没有这个家底,我们能和英国佬硬碰硬?

要说还得是团长厉害,不说给我们弄的这身装备,单说圣女大人的武艺,我是在圣卢堡见过的,把剑一挥起来,等闲几百个英国佬近不了身,偏偏团长大人就敢……”

听众们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外圈的甚至一哄而散,老兵不满地站起来,这才看见布兰度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背后。

老兵手足无措,布兰度便拍了拍他的手臂:“站好,士兵。编排我无所谓,不过在圣女大人的话题上,你们要记住,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能胡说。”

“是,大人!”老兵如蒙大赦地喊道。

“还有你们。”布兰度看着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听众们,“你们之中有当过,或者父母亲人是农民的吗?”

他们本以为会迎来一阵训斥,没想到布兰度却抛出一个问题,于是他们三三两两地回应了:“是。”就连那个老兵也战战兢兢地举手。

布兰度掰着指头:“好农民们,看着卢瓦尔河两岸,多好的土地,这时候应该长着满地青苗的,现在都荒废了。你们心疼吗?”

“是。”士兵们小声地应和。

“那是谁让这些土地荒废……”布兰度还在问着,身边的老兵已经灵机一动,举臂高呼:“揍英国佬!”

周围的人群心想,这句话是见圣女说过的,他们顿时乱糟糟地附和起来:“揍英国佬!”

淹没在鼓噪的声浪中,布兰度只能僵硬地鼓着掌,心想至少军心是可用的。

不知不觉地,贞德哼着歌走到他身边:“很努力嘛,布兰度先生。”

“早安,让娜。”布兰度回过头,“吃过早饭了吗?”

“当然。”她举起右手,搭在布兰度肩头上,“张嘴。”

“嗯?”布兰度依她所言,嘴里突然多了块凉飕飕的东西,外壳还很硬。

不过用力咬开之后,还是能尝到浓郁的甜味,即使冰冷后风味大失,也有那么一瞬间,让他仿佛回到了发达的现代文明之中。

蛋挞类的甜品,只要舍得放糖,舍得请熟练的厨师,怎么都不容易做的难吃。

“如何?”少女得意地问道,“可是我特意留下来给你的。”

“挺好吃的。”布兰度夸赞道,看在贞德的心意份上,七分美味他也要做出十三分的称赞。孰知看着他的表情,贞德突然变了脸色。

她紧张地捂着自己腰间的小包,俨然一个伸开五指罩着小碟的书生:“很可惜,已经没有了!我这里已经没有了!”

看她这副模样,布兰度禁不住想笑,最终弹了下她毫不设防的额头,喊了声:“走了,让娜,该带他们出发了。”

今天将展开的是前哨战,首先要率军进驻尚恩,驱逐奥尔良周边的英军,再朝博让西推进十公里左右扎营。

任务很简单,动用的军队倒不少,布萨克元帅主动请战,第一线便分给了他的两千人,第二线由拉海尔和骑士团的本部,约三千余人从中策应,后面是组织辎重民夫的迪努瓦和阿朗松。

吉尔自然是没有出发的,他带着那些有嫌疑的军官们,老老实实地蹲守图列尔大营,明面上只说等待乘船出击的时机。

在这样的前提下,大半天的推进都很顺利,游荡的英军至多不过十余人,要么被布萨克布置的游骑绞杀,要么就早早地

闻风而逃。

但越过尚恩之后,前方便传回消息,遭遇了大队英军,接近千人。

“谁的旗号?”贞德沉声问道,传令兵却推说不知。

“去看看。”在他们身边,一直沉默的拉法耶特元帅发话了,“这里留给拉海尔,我跟你们两个到第一线去。”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金·德·布罗西,他扛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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