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半途就遇到了求援的信使。
“是塔尔伯特!大人们,请赶紧支援元帅!”
五只眼睛相互对视,拉法耶特冷笑了一声。
“塔尔伯特?现在只能叫他约翰了,那家伙恐怕依着精灵的习俗,已经押上了他的氏族名,要靠着胜利来雪耻。”
他们快马加鞭,赶上前线,看到杂衣的法军正被红衣的英军驱离战场,只有布萨克元帅带着的精干力量还在中间坚守,却已经快被只有半数兵力的敌军包围。
看着前方的败局,贞德心中一急,就要催马向前,却被布兰度拦住。
他望向身边的独眼元帅,沉住气问道:“拉法耶特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她的战场直觉固然不错,可既然后面还有更多的援军,他绝对不放心让少女这样冲上去。反正身边有这个打老了仗的老戏骨,何不用起来呢?
贞德也憋了口气,瞪了他一眼,焦急地问道:“拉法耶特元帅,该从哪里阻止英国人?”
老元帅扯着马鬃,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场,还有统合英军的那面纯红色的大旗,坚决地朝它一指:“避开他,离得越远越好……也就是,从左翼开始反击。”
法军的行军路线,是沿河自东向西的,左翼的战斗靠河进行,英军又不能下水包抄,士兵的建制比右翼保存的要完整些。
贞德一得指点,立即展开大旗,呼啸着带着身边的随从冲了上去。
宛如一阵扫过草原的劲风,将东倒西歪的青草全都卷起。败兵们望见燕尾大旗,一时振奋,以为来了千军万马的援军,都振作起来反身厮杀,将穷追不舍的英军遏制住。
“圣女万岁/viva la pucelle!”
战局似乎被这一次冲击扭转了,但转上高处的拉法耶特和布兰度并不轻松。
“约翰……还是叫他塔尔伯特吧,他的部队体力充沛,而布萨克的人手劳碌了大半天,两个人在指挥能力上也有差距,今天的教训算是收到了。”拉法耶特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看好本方的前景。
布兰度也没忘记,在图列尔围攻战中,法军可是用了七倍的兵力,才在中盘吓退了塔尔伯特。即使如此,这场只打到一半就结束的战斗,还是给法军造成了巨量的死伤。
不过时过境迁,如今的法军显然比当时的要更强了几分,只要等背后的拉海尔支援过来,塔尔伯特还是要退却的。如果他撤出的不够及时,面对拉海尔的骑兵,恐怕还有覆灭之危。
“不,不会。”拉法耶特否认道,“马上要天黑了。”
布兰度随即醒悟,对英军来说,最佳的阻击时间就是下午。法军因为行军而损耗了体力,而英军以逸待劳。等他们造成了杀伤,法军的援军赶来时,他们又恰好能在夜幕的掩护下撤退。
“果然,您比我更了解军事,也了解英军。”他恭维道。
拉法耶特吹了吹胡子:“少说这种话,【但是】之前的恭维毫无意义。”
布兰度便笑道:“是的,大人,我想说的是,塔尔伯特,恐怕低估了……”
大地逐渐震颤,数千只马蹄敲打着已被先锋踩得紧实的土地,如浩大的洪流奔腾而来。而引领这股洪流,高举着斧枪冲在最前面的,当然不会是别人。
“拉海尔。”布兰度皱眉道。
“他疯了吗。”拉法耶特咂了咂嘴,“他肩膀上还有伤呢!”
“这点伤要是能拦住他,他就不是我们认识的拉海尔了。”布兰度叹道。
在他们面前,红色的潮水正迅捷地退去,像是蚁群一样聚集在纯色大旗下,但还是有四分之一的士兵被法军纠缠住,被拉海尔的洪流吞没。
这点斩获并不足以让法军将领们满意,布萨克军的损失要大的多,但火炮一时间运不上来,塔尔伯特的阵型又守得如刺猬一般,即使是狮子也只能束手无策。
随后,塔尔伯特终于等来了接应,在夜幕中撤退,双方第一天的试探,就在两败俱伤中宣告结束。
但转过头来,还不等伤亡统计出结果,布兰度便果断地说道:
“宣传下去,我军大胜。”
“可是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啊?”贞德惊愕地问道。
“布萨克败了,关拉海尔什么事?”将军傲慢地哼了一声,轻轻地揉着渗血的肩膀。
布萨克元帅只坐在一旁,苦笑:“是这样的,圣女大人,我们之前的胜仗本来也就是这么宣传的。左手损失了五百人,右手歼灭了五十人,稍微磨一磨就是杀伤相当的一败一胜。另外就是,明天的先锋
还是交给……”
“请您继续。”布兰度和贞德异口同声地说。拉法耶特和拉海尔对视一眼,露出赞许的目光。
“你只是太大意了。”拉法耶特淡淡地说,“再守得好一些,可以拿一场大胜的……拉海尔要是在韦尔纳伊有这样的见识,那该多好。”
这一下子挑起了火药桶,争吵当即爆发在二人间,贞德和布兰度赶紧弯腰避开战火,布萨克元帅也无奈地低下头:“我感谢你们的信任,明天绝对不会再犯下这种失误了。”
这一时间,法斯托夫也拍着下属的手:“知道明天该怎么做了么?”
塔尔伯特昂头道:“是的,将军,明天我会让他们感到绝望。”
20.犹豫,就会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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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英国人多半会在野战中拼命阻拦,毕竟一旦城墙进入了法军火炮的射程,博让西的陷落就不可阻止了。
不管法斯托夫、塔尔伯特有再高超的战术能力,哪怕他们能挤上名将总统山,同亚历山大、汉尼拔、凯撒并列,他们也没法在守城战中对抗时代的车轮。
时代变了。
“但是,布兰度,我还是要提醒你,法斯托夫……”
“是个棘手的对手。”布兰度连连点头,上面那个设想确实有些理想化,需要他们依靠兵力优势不懈推进,而在他假想中的法斯托夫,无力阻挡。
可真正的法斯托夫会束手待毙吗?
就算猜不出他的想法,布兰度和拉法耶特也能下一个定论:绝对不会。
拉法耶特转过头:“说起来,最适合教你的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
布兰度眉头跳了跳,老元帅可不像是会佩服别人的样子,只除了一个人:“喂,你说的不会是……”
“没错,你和元帅一点也不像。倒跟那家伙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拉法耶特抚掌轻叹,“你要是能变成法斯托夫,那就完美了。”
布兰度没奈何地缩了缩脖子,满心觉得拉法耶特是精力不济了,在说胡话。
他当然要击败法斯托夫,但不是走对方的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要靠战略上的筹备,掌握地理制定计划,放回俘虏乱敌军心,依靠反间放出假情报,又在敌人背后埋伏里什蒙的精兵。这是兵权谋家。
也要靠士气的凝结,给士兵充足的供给使之情绪稳定,以贞德的形象和宗教的光环让他们踊跃敢战,用野战医院的安慰使其无后顾之忧。这是兵阴阳家。
最重要的是装备的进步。给拉海尔配足战马,给吉尔打造战车,利用奥尔良的船只在卢瓦尔河上往来输送军械,配备充足的火炮来碾碎螳臂当车的城墙。这是兵技巧家。
唯独在兵形势上,法斯托夫几乎站在了这个时代的山巅,而布兰度还和芸芸众生一起挤在山脚,除非给他空投一套键盘鼠标加全面战争系统,否则不出意料,这辈子应该是赶不上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