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亚瑟,你总是那么为人考虑。”

布兰度则听得直皱眉,还没开始北伐,就少了里什蒙的两千精兵?要不是这是人际关系更重要的封建时代,他宁愿把布萨克、阿朗松他们全都换过去,只求里什蒙的部队留在身边。

他越发觉得里什蒙的算盘打得精明,在西线运动不但能保持独立自主,还贴近大本营布列塔尼,方便得到实力补充。

万一,布兰度以己度人地想着,万一法军主力在北伐时遭遇不测,他在西线不仅没有损失,还能随时改换门庭。

但是……一千个理由,抵不上人家乐意。将军和君主两情相悦的事,轮得到他来反对么?

“里什蒙大人很有战略眼光嘛,这样我们的后勤压力就少了很多。”贞德啃着苹果,开心地称赞着。大约在里什蒙没带兵来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便从纯粹的军事角度来分析问题。

布兰度无奈地笑了:“既然如此,里什蒙将军,您在西线运动的时候也要当心。英国人要从岛上送来援军,他们肯定会经过诺曼底。如果事不可为,您一定要尽快撤回来。”

反正,就算他不说这句话,肯定也是这样的结果,那便白送里什蒙一个人情好了。在这方面,他反倒不及贞德来得豁达,好在有她提醒。

里什蒙看着他们,慢慢地摇了摇头,似乎决定了什么。

“夏尔,不,陛下,我还有一句话不得不说。”王室总管手撑膝盖,目光炯炯地盯着君王。

国王下意识地用苹果擦了下额头:“里什蒙卿,请……说。”

“我-听闻,”里什蒙如蹲踞的猛虎一般,凶相毕露地问道,“您-准备,让乔治·拉特雷穆瓦耶,担任北伐的主帅,这一无凭无据的消息,是否-当真?”

国王一时失语,握苹果的手不停地颤抖,里什蒙心下冷笑。

这又是你喜欢的那套制衡,夏尔。但这两个年轻人心地不错,会成为我的助力,我绝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被你伤害。将军下定了决心,决定狠狠地在他们身上投资一笔。

39.吉恩会议我在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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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地一声,果盘被打碎在地上,几个苹果滚落在宫相脚边。

乔治·拉特雷穆瓦耶抬起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着面前跳上长桌的公爵。

“你哪还算是人!”阿朗松公爵正对他怒目戟指,“你也配做这个主帅?”

宫相慢悠悠地说着:“我,为什么做不得主帅?”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座的诸人:吉尔,他的表弟面无表情;布萨克,肥熊,心里恨不得把宫相绞死十次,脸上还堆着笑;拉法耶特,老而无用的蟒蛇,只知道撺掇阿朗松出头;而最可怜的要数站在桌子上的公爵了,宫相只用看猴子一样的眼神打量他……

不对,拉特雷穆瓦耶一激灵,重新看向席中的拉海尔,这家伙安静得可怕,几乎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还好,还在可控范围。因为阿朗松又嚷了起来:

“你当然不配!我们冲向奥尔良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沿着卢瓦尔河血战的时候,你在哪里?

回答我,拉特雷穆瓦耶!我们在帕提,把法斯托夫追得像一只没尾巴的兔子四处乱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宫相翘起腿,把双手搭在膝盖上,笑得像夜枭一般。

“我的公爵大人啊,您的愚蒙和鲁莽,真是从不超出我的预料。”

他抬起头,极近轻蔑地说道:“说到底,您只是一个侥幸站对了方向的幸运儿,除了追随那位圣女的旗帜,您还做了些什么?您和之前连战连败,丢盔弃甲,还要陛下和我来帮您擦屁股的阿朗松公爵,到底有什么区别?”

看着阿朗松涨红的脸,宫相傲慢地抬起手,抢先一步栽赃道:“少拿圣女说事,我承认她挺有本事,但不该被您这样的人当作争权夺利的借口。”

“坐下吧,公爵。”拉法耶特元帅冷笑道,“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人折损您的优雅。”

宫相凝视着老元帅。要不是他不肯乖乖去死,非要在这里苟延残喘,拉特雷穆瓦耶何苦多费这么多口舌?

但这次行军的终点,是国王陛下的加冕礼。主导这一次进军的胜利,将是比击溃英军更伟大的功勋。不管是为了巩固权力,还是为了获得击倒里什蒙的资本,宫相对这个主帅位置都势在必得。

幸好他为此早有安排。

“既然,公爵刚刚问我,我在做什么。我还是回答一下吧。”他说道,“您在保卫奥尔良一座城市的时候,我在维持整个王国的安稳。您在卢瓦尔河边流血的时候,我在图卢兹为诸位筹措后勤。您在帕提洋洋得意地追逐猎物的时候,我,为陛下收集了北伐沿途十一座城市的钥匙。”

“只靠这些,也能当主帅么?”拉法耶特嘲讽道。

“您的愚蠢倒是超出了我的预料,元帅。”宫相一脸失望地说道。

“如果是要进攻巴黎、或者诺曼底,我当然不会来争夺。可是我们这次是为了进军兰斯,为吾王戴上合法的宝冠。”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绝对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指挥进军。”

拉法耶特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如果进军诺曼底,那就会和英军逐城逐镇地争夺,每天都会爆发激烈的战斗。

如果进军巴黎,那就是一场中世纪巅峰的攻城战,烈度将远胜于奥尔良的围城。

但是,拉特雷穆瓦耶冷笑,这次是进攻兰斯。

一路上要面对的,是原本就在英法战争中保持中立的城市,是英格兰和勃艮第犬牙差互的占领区,还有比上面两个方案都长得多的进军路线。

所以,安定人心的能力,确保后勤的能力,乃至于在沿途招降纳叛,无血开城的能力,这才是主帅的必备素养。

拉法耶特一时间竟无从反驳。像这种一仗打光了敌人的机动兵力,一口气收复几百公里国土的仗,是法国军人完全陌生的领域。

宫相便放心地笑了。

那个布兰度,自以为出任了香槟总督,是国王给他的多大恩赐。但他手下哪里有能帮他掌握一个公国的人才?

只要拉特雷穆瓦耶拿着主帅的大旗席卷过去,从内穆尔到香槟,上上下下全都会被他安插自己的人手,就像他借着税收和盘剥的机会,对整个文官系统所做的一样。

还有眼前的这些人,就算他们知道这一点,他们会放弃攻略富饶的香槟公国,掉过头去啃诺曼底的碎石,或者巴黎城的钢铁吗?

说到底,人类都是遵循利益的。国王被加冕的诱惑吊着,布兰度被香槟总督的头衔吊着,士兵们被劫掠的欲望吊着——而北面的那位摄政公,恐怕就看不到这一点吧,宫相可是配合着布兰度的佯攻计划,向巴黎城里搞了很多麻烦呢。

猪一样的家伙们,整天装的道貌岸然,可在利益面前,还不是原形毕露?拉特雷穆瓦耶在心里放肆地笑着,只要他们都落到争权夺利的领域,宫相有绝对的信心击败他们。

“还有谁?”现实中,他和蔼地问道,“还有谁有异议吗?有想法也行,大家多商量一下,才能把国事办得更好嘛。”

只要,他们没有

当面提出反对意见,拉特雷穆瓦耶就能放心地,把这份权力收入囊中,甚至于可以趁机分化瓦解这些人的部下。

第一个就是布萨克,他已经找好了目标。

但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有人举起了手。

“有。”拉海尔说道。

“哦?那请说吧……”宫相点了点头,面朝着这个难以预测的敌人,微笑着。

砰地一声,一个硕大的靴尖闯在他鼻子上,直撞的鲜血横流,微胖的宫相直接带着椅子摔倒,茫然地砸在地下。

以宫相的视角,整个厅堂翻转过来三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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