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内特……”
一开口,布兰度就听出来是公爵夫人。
两个让娜在场的时候,女士们就得开发一些更亲切的昵称。贞德因为年纪轻些,只能含泪让出【让娜】的使用权。
“……你今天给很多孩子命名了嘛。”公爵夫人的声音里带着醉意,“我听说今天特鲁瓦城里都多了几十个让娜。”
“嘿嘿……”少女的傻笑声隔着墙都拦不住,笑意也爬上布兰度的嘴角。
“那为什么……你要给男孩们命名为【夏尔】呢?”公爵夫人调笑着问道,“你不怕布兰度吃醋吗?”
“怎……么会!”贞德喊着,隔壁传来一阵水声,“会吗,夏洛特?”
“我想他肯定会的。”公主幽幽地说着,“你还是找个机会和他解释一下为妙。”
“诶?”少女迷糊了一阵,又不管不顾地说道,“那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一想到如果给这些孩子起名叫布兰度,那十几年后就会有很多姑娘抱着她们的爱人,在枕边念诵这个名字——我就没法忍受!”
“哇……”公爵夫人感叹着,“你这样……还真是可爱啊,让内特。我一定要把这话传到布兰度耳边去!”
“不!不可以!”贞德惊叫着,砸出巨大的水声,随之便是公爵夫人的笑声,公主的埋怨声,似乎还夹杂一个稚嫩的声音,布兰度已分辨不出来了。
倒不如说,这时候他脑子已经被蒸汽熏得乱糟糟的。
“对了!”贞德又振作地说着,“夏洛洛洛……我亲爱的殿下,如果是您的话,您可以在枕边抱着布兰度先生,喊他的名字哟……”
“打住!”公主喊道,“你看看这里是哪!”
“咳。”公爵夫人也急促地说着,“珂赛蒂姐妹,你得发誓不把这的话传出去。”
又传来拍墙壁的声音,随后是尖厉的喊声:“让,你那边没人在吧!”
阿朗松公爵一激灵,彷如被针刺一般,从沉醉中勉力醒来,睁着惺忪的眼四顾左右。
“没人!”他喊道。
布兰度几能听到对面同时松了口气的声音。
“只有……”公爵揉揉眼睛,同布兰度对视。
一下子对面又静可闻针了。
“布兰度。”公爵确认地说道。
布兰度及时捂住耳朵,三秒后,贞德的尖叫几乎掀翻穹顶。
少年时的羞怯,来得快,去的也快,更何况是贞德这样的姑娘,第二天出
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已经全无芥蒂。
跨过了塞纳河,先遣军便分散开,各自收取卡泰隆尼平原上的城市。
特鲁瓦投降的消息传出去,很多城市在法军来前,就准备好了白旗——他们听说这是圣女旗帜的颜色。
两天后,夏隆主教派来信使,宣誓向国王效忠。香槟公国的首府,马恩河上的最大渡口就此落入北伐军掌握。
兰斯议会曾向勃艮第求援,但他们派去求援的人,正是勃艮第派来的兰斯守备官夏斯第戎。他拼命征集了一支援军回返,终于在夏隆投降的那天赶回兰斯,可兰斯议会却关了门,把他留守的部下都推出来,只准他带两百人进城,并且拒绝了他统管后勤,捕捉议会成员当人质的权力。
城下兵将听了,一齐怨恨。夏斯第戎拔剑斩石,痛声道:“我军正欲拼死作战,你们为何先降伪王!”却也无可奈何,只引军马向西,投巴黎而去。
布兰度和贞德预料的,敌军纠集了香槟地区的总兵力,至少会爆发一次的决战,便这样无疾而终,又或是被推迟到了未知的未来。
马恩河北,兰斯隐然在望,布兰度反倒不着急了。
他在夏隆呆了几日,一面在这里筹建他的总督班底,收拢从周边村市赶来效忠的人物,一面等待后方国王的到来,准备把进入兰斯的殊荣留给夏尔。
可惜香槟本地并无人才脱颖而出,这也是当然的,被敌国占领了十年,哪还有什么在野遗贤?
布兰度甚至有时会想,要不要把德·梅斯转来文职,毕竟他管理骑士团事务都井井有条。
考虑到始终是战争时期,军事优先,骑士团承担不起常务副团长更换的损失,布兰度便先作罢。
不过,随着勒曼格尔家的蓝喙红鹰旗飘扬在夏隆上空,还是有许多布锡考特的老朋友先于国王来访。
比如图尔的让·布雷和皮埃尔·贝拉,这两位的先辈曾追随过布兰度的祖辈,如今是靠着战争发财的巨贾。他们看见布兰度终于站稳了一块地盘,便送来自家的子弟以供驱使。
热那亚的朱斯蒂尼亚尼家自然也不例外,布兰度又看到了活蹦乱跳的乔万尼,这次这孩子是送来给他当侍从的,随行的还有第二批的千副铠甲和百挺火枪。
最让布兰度惊喜的还是老主教热吕,他冒着七月的暑热赶到夏隆,一到河边,就朝着城头上的旗子发笑。
“就该这样。”热吕说着,“半只鹰算是怎么回事。”
“你认为我们蒂雷纳的家徽侮辱了那个老淫棍吗?”一位同行的夫人冷冰冰地说道。
“他都死那么久啦,夫人,你就不能饶过他吗?”主教讪讪地说着。
不过打心底里,他还是觉得,蒂雷纳家族的条纹家徽毫无美感。
“在我的头发腐烂于墓穴中之前,我都不能原谅他。”布锡考特的遗孀,安托瓦内特夫人怨愤地说道。
老妇人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上望,她已看不清红鹰旗上蓝色的爪喙,就像她永远看不见的,布锡考特的蓝眼珠子。
“算了,我回去了。”蒂雷纳女爵哀伤地说着,把手上握着的盒子递给热吕,“我要把领地留给乔弗里,但愿我的孙儿能平安长大。至于那个私生子,这些东西你转交给他吧,我不想看到他的脸,免得失了教养。”
“吉贝和安伯,当年受过你很多照顾,不见他们一面么?”热吕遗憾地劝道。
“一丘之貉。”安托瓦内特夫人闭着眼,叫她的乘舆和随员都转而向南,直接地远去了。
主教这才入城,骑士团的人慌忙通报,布兰度赶到街上迎接了他。
热吕的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慈祥:“歇着,孩子,我没那么金贵,不用特意迎接。”
事实上,布兰度看着他笑容里的褶子,觉得他其实对自己的恭敬很是得意。
“我这次来,一是帮你送一套印玺。”老主教说道,“都是元帅当年使用的,还有一枚勒曼格尔家的指环,是他带去耶路撒冷朝圣的,现在都拿给你。”
“感激不尽。”布兰度诚恳地说道。
“第二嘛,我觉得你缺乏人手。”主教招来了一个文质彬彬的教士,“这是纪尧姆·朱维纳尔,既虔诚又精通俗务。”
老人压低了嗓音:“少和那些……弃誓破戒,离经叛道的假修士来往。”
布兰度既感激又哭笑不得,显然里夏尔神父的活跃,已经拉走了卫道士们的大量仇恨。
“第三……”热吕主教一下子精神抖擞了起来,“我是顶替确定不出席的博韦主教,前来担任吾王加冕的扶冠者的。”
前面说了,国王加冕时要世俗的六位大贵族扶冠,而同时为了彰显其神圣性,在另一边也要站下六位大主教。一般说来,参与国王加冕便是极大的荣誉,而伸手扶冠更是极难得的。要不是法国如今残破的样子,热吕这位卸任的主教肯定与此殊荣无缘。
“恭喜您了。您的虔诚与忠诚终于得到了奖励。”热吕主教的荣誉,布兰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