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箭,铭文为【火】,朝向为【下】。
烈焰爆开,精灵借势弹起,仿若飞舞一般,在半空中
拧腰,搭上第三支箭,对准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
弦却断了。
黑色的雾气缠绕在他身上,蛇一般地撕咬,一瞬间破坏了他完美的发力。
糟糕,蒙哥马利想着,但麻痹感很快追及了他的思维,让他像一个破布袋一样坠下,砸在无人经行的雪里。
“别杀了他,吉尔。”这是精灵最后听到的声音。
布兰度狼狈地跳下来,一边说道:“就是为了留他一命,我才费这么大劲的,你不知道,这家伙对现下的局势,该死地有用!”
“我倒是知道,你只要没死,肯定有好主意,就稍微配合了一下。”元帅淡淡地笑着,也走过来,握住布兰度的手却格外有劲。
布兰度用力地晃了一晃,总算看到援兵了,饶是以他的凉薄,这时候也有些感动。只是他又看着对方身上的黑羽大氅,欲言又止。
吉尔笑着摇头:“这不行,布兰度,这是……死去之人的诅咒,我不能把它加诸于你,你先光着吧。”
他们飞快地把昏迷的精灵扛起来,跑上了夏特雷桥,桥上的人们发出尖厉的欢呼。
“我之后再向你解释,总之我们现在先缩在西岱岛上。”吉尔又用布列塔尼的土话命令道,“我在这守一会,你们先退下去,把这桥拆了!再带勒曼格尔老爷去仓库。”
“老爷,你怎么办!”人群中一个侏儒喊道。
“我自有办法,”元帅转向布兰度,“你应该还信任我吧?”
“那你,就是我的贺雷修斯了!”布兰度肯定地说道。
贺雷修斯,是罗马共和时代,孤身守桥抵抗蛮族,等到队友拆毁桥梁,才泅渡回罗马的著名勇士。要不是补习了一遍罗马史,布兰度几乎记不得这名字。
吉尔倒是畅快地笑起来:“那就快走吧,我们一会再见。”
43.中心开花就位,坐等千里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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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前,智慧之主交给布兰度的名单上,吉尔·德·莱赫然在列,其地点则显示在西岱岛。
这也是布兰度敢于冒险的底气。
在正常的历史上,吉尔当然是要为贞德的死负责任的。固然,他也和拉海尔布萨克一起,组织了营救的远征军,尽力地去作战,不幸失败。但这都为时已晚,他所犯下的罪,是在一切还能挽回的时候,挑起了法国的内乱,阻断了从勃艮第处赎回贞德的可能。
布兰度现在也不怪他,因他同吉尔半年的相处,他知道那一定是宫相的挑唆,才让失去主见的吉尔去绑架阿玛涅克派的头目。
或许吉尔·德·莱也在之后醒悟,知道是自己亲手毁灭了希望,才会在随后的岁月中变得自暴自弃,最终变成一位堕落残虐的魔头。
幸好,在如今的世界,这都不会成为现实。
吉尔说是断后,孤身面对十来个英军骠骑,布兰度正期待着他会使出什么神秘的伎俩,就看到他把身边的桶慢慢放倒,再丢下火把,立时拉出一条浮在雪上的火线。他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扭头就跑。
布兰度勉强看到,借着烈焰的掩护,元帅的手中放出几缕阴森的黑雾,被热风蒸腾起来,骑兵们甫一越过这道火线,便纷纷马失前蹄,狼狈地摔在泥泞中。
“真刺激,真刺激!”吉尔笑得也像个孩子,他爽朗地抽出剑,将骑兵们逐个刺死。
在下一批英军赶来前,夏特雷桥已被从中拆断,北岸的守备塔也堆满柴薪,烈焰的口舌舔在塔边,只几次摩挲,便将它也卷入火中,宛如照亮天际的炬火。
吉尔走回断桥边,一跃而起,黑色的大氅挥舞着,如羽翼一般,将将使他攀在断桥的另一端。
“弗朗索瓦,”元帅爬上来,立即吩咐,“你带着人,守在桥南的塔上,来的少就放箭,来得多了立马通知我们。”
“好嘞,老爷。”侏儒谦卑地答道。
吉尔这才礼貌地朝布兰度行了个礼:“劳你久等了,布兰度,还有洛塞尔小姐,我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东边的圣母院桥应该也拆掉了,英国佬想上来只能走船,圣母院我们没去占领,依托着岛西的一片仓库布防,还算能守。”
“圣母院……你们之前见到一个主教吗?”布兰度警觉地问道。
吉尔摇头:“没有,这一段时间完全没人过来。”
布兰度皱眉一想,莫非皮埃尔·科雄见势不妙,直接逃出了巴黎?
他甩出脑子里的杂念,专注当下:“来了多少人,怎么进的巴黎?”
“找了几个走私商人,你该知道,以巴黎的物资储备,私下的走私该有多么猖獗。让娜通知我之后我就在准备了,花一点钱的事。”
“确实。”布兰度笑道,八月以来的坚壁清野,可教巴黎人过了个难熬的冬天。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还是守不了多久吧,你带来的人,不能算是士兵。”
元帅爽快地承认:“是,他们只是……我外祖父的遗产。本来没打算今天发动,但我听到北边的变乱,想着或许有人在捣乱,索性提前了计划。幸好,果然是你。”
布兰度知道,吉尔的外祖父让·德·克拉昂,大约就是教授他巫术,在背后支持宫相的男人。再看到元帅这身迥异之前的打扮,听到他自承【外祖父的遗产】,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辛苦你了。”他感慨道。
元帅轻轻摆手:“你不知道,布兰度,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倘若你早一点见到他,你也会感到恶心的。能把他手下的这些人用在正确的地方,我对此只感到光荣。”
但你在说谎啊,布兰度看着吉尔颤抖的肩膀,默默地想。
“我感谢你的付出,吉尔。”他说,“我也一定会给你同等的报偿,不要拒绝,只有你答应下这一点,我才能心安理得地——”
布兰度的目光投向北方:“发号施令。”
“如您所愿,我的朋友。”
他们进了走私商的仓库,布兰度意外地发现,还有人被捆着丢在角落里,疑惑地看了吉尔一眼。
元帅耸耸肩:“一般是要灭口的,但这家伙,他一直嚷嚷着认识你,我就留了他和家人的小命,等你过来裁决。”
布兰度便走过去,摘去塞口布,不由得莞尔一笑。
“戈弗雷先生,你相信【引力】吗?”
特鲁瓦的戈弗雷,曾经在布兰度手上逃得一命的大商人,正委顿地坐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干涩,精神倒依旧昂扬:“好呀,您居然……果然还活着,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人手不多,布兰度自给他倒了点水,好奇地问道:“您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戈弗雷痛快地喝了大半杯,还剩下点水,打理一下潦草的面目。
“被您赶出特鲁瓦后,蒙您恩典,我手上还剩点浮财。正好摄政王在巴黎大肆搜刮,物价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