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动了心思。我戈弗雷别的没有,在香槟的老朋友还有一些,靠着和他们搭线,弄一些粮食、布匹,再转手给巴黎的朋友。”
“只是您胆子真大,连人也敢运。”布兰度感慨着。不过,资本家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卖出绞索,也不是太阳底下的新事了。
戈弗雷哼哼道:“我本来也是不做这危险行当的,还不是那些巴黎人,他们眼红我的生意……”
布兰度笑了笑:“您和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还是给您个提议吧。等我夺取了巴黎,您给我介绍一下您在塞纳河上的朋友们。这次分账,您的钱如数奉还,他们的钱,我们三七分账。”
戈弗雷却也没被巨大的利益吊住,而是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您……夺取巴黎?我不是不知道我和侄子的性命都在您手上,可您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吧。”
布兰度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怎么,我拿不得吗?”
戈弗雷拧巴着脸:“您,我不知道能用走私渠道进来多少人,可最多也就一两百个吧,这么点人,连西岱岛的岛岸都站不满,英国人只用划几十米的船就能登岛,你拿什么来防?”
布兰度便扭头,朝正走回来的吉尔发笑:“你瞧,以戈弗雷先生的见识,能指挥多少人?”
“没那个水平,你可以不用说笑话的。”元帅一本正经地答道,“他最多也就指挥两个人吧。”
布兰度垮起脸:“好吧,戈弗雷先生,你大可在这看着,我给你的约定始终有效,但两天后,我就要用二八开打发你啦。”
稍后,他同吉尔一起,巡视了简陋的防御工事。
“这些工事……也不怎么样嘛。”布兰度摇了摇头,这些围墙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用夏斯第戎手上的野战炮都能轰垮。
好在它们分割了本就狭窄的地势,在这样复杂的区域里,训练有素的士兵无法结阵,吉尔手下的那帮江湖盗匪能发挥最大作用。
稍稍振作一番,布兰度打起精神:“我们坚守这里,吸引尖耳朵的注意力,打击巴黎人的士气。在巴黎的正中心,等待让娜的援兵。”
吉尔点了点头:“我原本也是这样的计划,只是担心……现在我们能不能守住?”
“不必担心。”布兰度道,“我们面对的敌军有四千人,但阵眼只在蒙哥马利身上!”
“贝德福德留下的布置里,是安托万·德·沃尔吉总领全局,蒙哥马利统帅旧式的英军,夏斯第戎带领新军……一个勃艮第人。”
吉尔思忖片刻,攥住拳头。他虽不明白三角形是最稳定结构,至少也从法国的内斗中耳濡目染了许多。
“啊,我倒是也隐约听说了,勃艮第的安妮找了个新的男宠,想必他们夫妻间的关系有所不合……布兰度,你这是什么表情?”
“只是有点累,你继续。”
“没了足以牵制夏斯第戎的将官,安托万恐怕没法全心信任勃艮第人。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破绽,可等他们理清内部,一股脑地朝我们杀过来……”吉尔狂信似地说着,“让娜一定也到了!”
“是啊……”布兰度有些敷衍地应和着。
发现有关自己的流言已经传到了民间,他突然觉得,自己除了期待贞德的千里驰援,内心里还多了一丝恐惧。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朝她解释了,布兰度勉强笑着,还好,数量不多,又都是再不相见的陌生人,她应该可以原谅。
但同样的期许,在别人的脑海中,带来的可就不只是一丝可以排遣的恐惧了。
德·沃尔吉长官怒斥了一番蒙哥马利的下属,指责他们没能保护长官,简直该沉进塞纳河。一番宣泄情绪后,他又收到了斥候的奏报,他们乘着两艘小船登上西岱岛,在西面遭到了敌人武装反抗,圣母院方面倒还没有警讯。
安托万揉着太阳穴,他当然知道西岱岛上的走私犯,就像他能数清自己钱袋里有多少个利弗尔和埃居是来自那里的。在他眼里那只是反掌可灭的小患,可就这么短短几小时的工夫,居然在巴黎城里闹出这么多事!他也知道夜间不宜强攻,可再拖下去,真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乱子。
于是他去找了夏斯第戎,试图从他那里拿走野战炮兵的指挥权,但不放他全军入城,可那个顽固的人类竟然拒绝了他……果然不识好歹!
没奈何,安托万忍住气,教士卒们去拆下城墙上的老式火炮,打几个走私贩子的巢穴,这等火力也该够用了。
可他等到半夜,还没等攻势就位,就又收到一连串要命的消息!
“栋雷米的魔女经过了苏瓦松。”
“吃人的女巫穿过贡比涅。”
“伪王的女统领迫近圣德尼!”
贡比涅是巴黎的北大门,该死,怎么无声无息地就丢掉了!圣德尼修道院更是已经到了巴黎北郊,这个魔女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连信使都赶不上,肯定是出了内鬼。安托万忍不住破口大骂:“就是五百头猪守在那,魔女也不可能这么快拿下!”
内忧外患都
闯到一起了,但德
·沃尔吉咬住牙,反而看到了机会。
所有的重任都压在自己身上,只要扛过去,摄政王一定不吝封赏!想必约克公爵也要倚重自己的大才。
他一边呼叱着疲惫的英军,把火炮再安回城头,自己又快马出城,赶入夏斯第戎的军营,诚恳地朝他道歉。
末了,他才目光炯炯地恳求着:“我们一定要守住巴黎,阁下。法国人在奥尔良坚守了八个月,我们也要付出同样的觉悟吧。”
而当夏斯第戎强打精神,与巴黎总督捐弃前嫌的时候,布兰度正在简陋的床上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地,摸到一个娇小的身体,大约是珂赛蒂吧,天气这么冷,这也是很正常——
妈的,不对,布兰度猛地瞪大了眼睛。
44.贞德亲得,我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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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身后粗糙的墙壁,能听到雪落如沙。中世纪的都市发着腐朽的寒意,将布兰度裹入重围,只有盖着的一层毛皮作最后的抵抗。
幸而怀里还有一副娇小躯体,如拥暖炉。
女孩只穿粗亚麻的小衣,深色的头发铺在他颈边,摸上去朴素极了。可又有细密的呼吸,如东方国度织机上的锦缎一样,用温柔的纹理勾挠着他的皮肤。
对于这样司掌圣力的女孩,布兰度本该是畏惧的,就像野兽畏惧炬火。然而在铺天彻地的严寒中,即令炬火也变得蔚然可亲,教布兰度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将她轻轻抱紧。
不考虑道德良俗的话,这么抱着还挺舒服的,布兰度短暂地抛下理智,旋即又将之拾回。
“醒醒。”他摇晃着珂赛蒂的肩头,“你怎么到这来啦?”
小修女仰起头,发梢刮蹭着布兰度满是胡茬的下巴,痒得怕人。
“啊,布兰度……”她睁开眼,一股迷茫的意味,如走失于风雪中的小羊羔般惹人怜爱。
没有慌乱地推开面前的男人,珂赛蒂眨了眨眼,纤细的睫毛轻轻扬起:“我是来为您祈祷的。”
是祈祷啊,那就说得通……才怪!你信的难道不是天主而是色孽吗!布兰度很小心地把这道怀疑闷在口里。
因为确实地,他触及她身上那道稀薄的圣光时,手上没有那股灼痛感了。而龙类敏感的感知倒也还在。
“您或许不会相信吧。”小修女缩在他怀里,一脸虔诚地说着,“我在知道您还活着的那时候,听到了主的声音,那是平静的痛楚之声。”
“祂告诉我,我要到您身边来,用我微薄的力量,诛除天主的敌人。”
她澄澈的眼神在暗夜里荧荧地,一若遥远的星光,只是这星星不在飘摇冰冷的银河中,而是在他火热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