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你相处的并不愉快，但能看到我的魔法石被应用在如此强大的生物上，我还是感到高兴。”

瞥了眼后退的布兰度，摩根选择朝尼可·勒梅逼近：“哦？你觉得说这番话，我会饶你多活片刻？”

“我理解你，当然不——”尼可·勒梅抬起手，可瞬间他便被摩根挥爪凿穿胸腹，残破的躯壳砸在地牢的墙上。

“——会。”他仍然一脸平静。

不是人类？摩根瞬间警觉，但就在同时她看见布兰度持剑冲来。

他的能力只是停止时间，那就布下必然毁灭的毒雾。魔女做出早有预料的反制，瞬间大片的黑雾将布兰度逼至墙角。

布兰度果然颇感棘手地站住，摩根轻笑一声，准备回头再收拾尼可·勒梅……

他不见了。

并不是三个人的对峙突然少了一个，而是应该躺着一个四分五裂的孩童的位置上，站着一个满鬂白髯，身穿红衣的和蔼老人。

“我刚刚也在提醒你，摩根。”尼可·勒梅说，“强大的力量与长生是相悖的，但我可以持有。”

“你不是尼可·勒梅！你不是尼可·勒梅！”摩根下意识地惊叫了，“你甚至不是炼金术士！你是……”

“是你在这一阶段唯一的弱点。我真

要感谢那孩子，救

走了你本来能弥补这个弱点的羔羊。”尼可·勒梅笑眯眯地走近，这次轮到摩根步步后退了。

但那是徒劳的，面前的老人点下第一个十字，她的脚便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再也动弹不得。

“不可能，你应该死了……”摩根咬牙切齿地说着，但她的喉咙随即失声。

尼可·勒梅歪了歪头：“这话由您说出来，真没有说服力。”

他伸出手，赤红的袍袖在空中一荡：“好了，这是给下一个孩子的，礼物。是她顽强不屈，至今仍然没有被你泯灭，所应得的奖励。”

摩根尽力地挣扎，后知后觉地想收回黑雾，却已经渐渐失去了掌控。她感到刚刚被滋润的灵魂又被抽离开，不可阻挡地连根拔起。

小丑竟然是我自己？龙之魔女最后想道。

于是崔丝汀眨了眨眼。

尼可·勒梅仍然微笑着：“你应该清楚形势吧，孩子。”

掌控邪龙的精灵露出残忍的笑：“对哦，那家伙，说什么不是为了救我而来的？那就没有怜悯的必要了。”

尼可·勒梅便拍了拍掌：“很好，布兰度·勒曼格尔，或许你已经清楚了形势，或许还不明白。就容我对你作第三次的自我介绍吧。在成为炼金术士之前呢，我曾经是米拉城的主教，在世俗意义上的死去后，侥幸被封为了水手和盗贼的主保圣人，嗜好是向民众赠予礼物。”

“也就是俗称的，圣尼古拉。”

当然，听在布兰度耳朵里，他瞬间明白了尼可·勒梅为什么要诱骗摩根在圣诞节降临。

因为圣尼古拉这名字，或许还稍显生僻，但后世几乎不会有人不知道……

【圣诞老人】。

46.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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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瓮里翻腾出的水汽渐渐凝结成珠，从天花板上落下，砸在圣尼古拉的红帽子上。

眼前的圣尼古拉身材魁梧，在这地牢中几可称为【顶天立地】，若把他身上披着的红袄换成黄袍……简直和他的黄衣参孙一模一样。

一个出人意料的对手，布兰度想。这也是神秘世界的乐趣所在，把他所有的思想准备全都推倒重来。

摩根·勒菲，显而易见地应当是敌人。崔丝汀，在她自己走运的情况下，将成为布兰度的敌人。尼可·勒梅，布兰度当然也考虑过炼金术士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把他也考虑了进去。

但不论如何，失去了绝大部分积蓄的他，本该是一头没了牙的老虎，而非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劲敌。

布兰度可是看得分明，刚刚在对付摩根·勒菲的时候，是这位圣徒主动地停止了时间，再生生地将一个黑影从龙躯里拔了出来，在掌中的圣光里融化。不假任何外物，纯依靠自己的肉体，信仰，和从布兰度这里复制的能力。

令人生畏。

“好像说漏嘴了。”圣诞老人慈眉善目地说着，“作为盗贼主保圣人的这件事，还希望你们保密呀。”

死人才能永远保密，布兰度小人之心地想。

不过倘圣尼古拉便是欧洲盗贼们要拜的祖师爷，那他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公开发放赈济的圣徒，会在后世的传说里变成飞檐走壁溜门入户送礼物的老头了。

洗劫了圣诞老人的库房，现在他摇了一条龙来报复自己，该怎么办？眼前的场景太危险又太滑稽，布兰度忍不住笑出声。

在他畅快的笑声中，更爆发出惊雷般的响声，那是圣尼古拉的拳头！

圣徒赤手空拳，迎上他锋锐无匹的黑剑，似乎无惧其锋。布兰度瞳孔一缩，忽然错开剑尖，截向圣徒的右手腕脉。尼古拉瞬时变拳为掌，拍住剑脊，以刚为柔地一引一带，明明连半分力气都难以使上，布兰度却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力，如泥流一般拖走了剑锋。

继来是圣徒隐于身侧的左拳，出拳时无声无息，却快如电掣，直奔布兰度面门而来。

布兰度没有闪避更来不及闪避，而是心下一横，黄甲巨人倏然浮现在二人间，也不拦阻拳势，只以攻对攻地砸向尼古拉的侧脸。

电光石火，尼古拉的左拳直接凿穿了巨人的胸膛，连带着将布兰度击退两步，但他脸上也吃了一记，登时浮肿起来，脚步也摇晃一下方才站定。

布兰度随即吐了口血，虽然他得了天主的加护，不太惧怕尼古拉精纯的圣力，但圣徒的拳法刚柔并济，单这股力量就强得不可思议。

仔细想想贞德也是如此，这些信天主的都是老拳师吗！

还不等他架回剑势，稍喘口气，又一道锐利的黑影破空而来！

是崔丝汀的龙尾，如一条决然的毒蛇。可最快的蛇反应也不过0.04秒，崔丝汀的尾刺却更胜于斯，直奔布兰度眉心，无从闪避。

可以暂停时间，但布兰度已打定决心尽量节省体能，把时停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这条尾鞭的威力他也见过，能轻易切断柯若的长矛，倘布兰度还是纯粹的人类，怕是早就吓得跑了。

但现在他体内也淌着龙的血，皮肤上也有龙的鳞，于是在龙尾刺近的瞬间，布兰度仰头一撞。

时停零点一秒，龙抬头！

扬起小小的一个角度，仿佛斜击坦克装甲的跳弹一般，龙尾在他额头上犁出入骨的血痕，终究擦面而过。

不等飞扬的血珠感到寒冷，布兰度已旋身挥剑，朝奔来的崔丝汀发动致命的攻击。

她形如与黑暗浑然一体的妖魔，这五十米周径的地牢全充斥她的气息，但布兰度这一剑循尾而上，宛如迷宫中的忒修斯，只要捉住线团，就一定能捕捉到正确的方向。

布兰度冒着生死危险，吃下她的尾刺正为了这一刻，咎瓦尤斯跃然一刺，时间也同时静止。他已拟下方略，如有机会，首先就要重创崔丝汀！

无他，只因为她还没完全掌控力量。圣尼古拉再强大，和灭世之龙终究不可等量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