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雅提被她的雷厉风行弄得一头雾水,布兰度便解释道:“让娜是说,我们的计划分三步……”
贞德走向士兵们,她走到哪里,哪里就站的像一片挺拔的松林。
“第一步,找到约克公爵在哪。”
“第二步,干掉约克公爵。”
“第三步,收复贡比涅。”
望着一支跃跃欲发的军队,布兰度悠然说道。
真要找一个完美计划,是相当困难的。就像约克公爵料想不到,勃艮第人阴差阳错地白给;而布兰度也预料不中,贡比涅一个下午就能易主。
恐怕库特纳霍拉城下的杰士卡,也不是筹算好一切,才开始赌上全军的命运冲锋的吧,贞德比布兰度更快地领悟了这一点。
匈雅提也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如水一般融入到沸腾的气氛中。只有布兰度还在思考,贡比涅是如何陷落的?
46.And I say segregation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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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比涅正浸泡在如泥浆一般的恐怖中。
约克公爵的英军,同他们过往所遇到的,兰开斯特派的英军不同,都沉默着,在少数人的指引下,挨家挨户地搜捕魔女的支持者。
而在市政广场上,有许多木桩被竖起,贡比涅守备尉官纪尧姆·德·弗拉维,被拴在最醒目的位置上。而他的弟弟,路易·德·弗拉维则一脸茫然地,跟在一名衣着华丽的主教身边。
“皮埃尔主教。”弗拉维守备官生硬地喊着对方的名字,“是你将贡比涅出卖给了英国人!”
皮埃尔·科雄为他点了个十字,善意地耸了耸肩:“是你们的畏惧战胜了自己。”
博韦主教的本据教堂,距贡比涅只有五十公里。贡比涅人时常听这位和蔼主教一视同仁的布道,守备官的弟弟,虽然表现得有些奇怪,但几乎就是这位主教的狂热信徒。
也是他们合谋打开了贡比涅的城门,放英军入内。再在皮埃尔·科雄的公开保证下,许多本地士兵都放下了武器。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搜捕。
忠忱的士兵,城中的富人,都因着沟通魔女的罪名,被捆绑上来。守备官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你这是做什么!”他怒吼道,但语气随即就变得低沉,“主教大人,您不能……”
路易也迷茫而僵硬地说道:“是呀,萨拉她还小,您不能……”
博韦主教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弗拉维先生,要怪就怪您,给魔女提供了太多不必要的帮助。”
皮埃尔·科雄一振袍袖,精神抖擞地登上木台,面对那些被驱赶过来围观的群众,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开始布道:
“迷途的贡比涅人,我今天再一次站在你们面前,向你们发出最后的警告。”
“你们已沉溺于魔女所施的虚伪恩惠之中,将残杀正信徒当作可喜的游戏,这并非圣德尼、圣马丁与圣玛丽所经行城市里,善良人民应有的行为。”
“让我们一起遵从主的召唤,去回应魔女向正信徒所施的鞭挞吧。以天赐统治法兰西,伟大的亨利国王与约克公爵的名义,我们要在尘土中划下界限,向魔女掷出神圣的投枪。”
“我说:‘现在当审判魔女,明日当审判魔女,永远都要——审判魔女!’”
小小的附和声在人群中响起,同时也伴着受缚者的斥骂声。皮埃尔·科雄将一切都扔在耳后,慢慢踱步到守备官的女儿面前,轻声问道:“可悲的女孩啊,你愿意出面指证魔女的真面貌吗?指证她邪恶而淫秽的真容?”
萨拉仰着狼狈的脸,用力地摇了摇头,暗道,让娜大人的真容,可是比你们所想的还可怕百倍呢!
“她会打败你们的。”小女孩只咬着牙,将瑰奇的幻想都深埋心底,恨恨地对主教说道。
贞德正指挥全军,在马尼山北的小块平原中,不疾不徐地行走。
布兰度和匈雅提一时都被夺了兵权,颇闲适地混在军队中——其实也不是,贞德教他们运用起珍贵的脑子,思考接下来的方案。
不过两位将军一边思考,嘴上确实也在闲扯:
“贡比涅的意思,是穿越森林之路吗?这到教我想起故乡了,特兰西瓦尼亚,也是【越过森林】的意思。”
“匈雅提城堡……那一年我刚刚觉醒了龙血,主后1406年,国王非常高兴,就将我的父亲封为匈雅提男爵,老沃伊克高兴坏了,那之后他又连着给我添了几个弟弟。哦,让娜小姐也和我一样,给父亲赢回了爵位?”
“龙血?东欧与亚洲交互频繁,偶尔也会有龙血流传,只是有些人觉醒时不太能控制自己,而我稍微有一点幸运。”
“龙骑士团……确实是在那之后组建的,但您说完全因为我的缘故,那未免太……您明白就好。”
“打完这场仗要不要结婚?其实我去年已经结过了,虽然说来惭愧,不过我需要伊丽莎白的财富和权力,是很简单的政治婚姻。”
“我现在所想……只是帮助您赢下这场战斗。一直所想的,大约就是抵抗混沌吧。此外尽臣子的职责,丈夫的职责,将来或许也有幸能尽父亲之责,仔细想想还挺贪婪的……勒曼格尔大人,您有思路了吗?”
布兰度瞬间从闲聊中脱出,扬鞭一指:“很老套也很实用,斩将。”
匈雅提轻轻点头:“斩一次,恐怕不够。”
“正好,我喜欢让人多死几次。”布兰度道,“第二次就拜托您了。”
匈雅提礼貌地鞠了一躬:“那我要感谢您给我这个争取荣誉的机会。”
前方的英法两军逐渐展开接触,零星的箭矢,为了标定射距,正划出破空的啸声。
法军的重甲士兵只以沉着的前进予以回应,战场不宽,双方的阵列都极为密集。
而凌驾于他们之前,是扛着大盾掩护的炮兵,他们推着轻盈的带轮小炮,一直到两百米的距离,才停下装填。英军发出一阵躁动,但终究没有出击。
“在法兰西的土地上,这九十年间,一
直有两种战术在并行发展。”布兰度朝匈雅提讲解道。
“一种讲究打击,过去用骑兵,现在加上炮兵和步兵,讲究在一次,最多两次的打击中,就摧毁敌人的斗志。我们在帕提,盖克兰在蓬瓦扬,都是用一次冲击就让英军陷入混乱,再用第二次冲击收尾。”
“另一种讲究挨打。就是把敌人的几次打击都扛过去,还没倒下,就能顺势发动反击。克雷西、普瓦捷,乃至阿金库尔,英国人用的就是这一套手段。”
匈雅提大体已有印象,经布兰度讲解便构建出完整的模型,评价道:“十字军是第一种,胡斯军是第二种。您所执的布锡考特方阵是第二种,而让娜小姐……她似乎更青睐第一种?”
“不。”布兰度自豪地看着呼叱风云的贞德,“她的战术,是更在那之上的。”
轻炮悦耳的轰鸣声响起,继而是法军步兵整齐的步点,宛如为决战徐徐拉开的帷幕。
47.丧钟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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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山北,之前贞德曾逐追勃艮第军的战场上,还残留着未涸的血,这时又有四千双脚踏于其上。
或许还不止此数,因为布兰度分明看到,英军的旌旗正连绵地从马尼山下盘绕出来,宛如一条环山的巨蟒,被贞德的挑衅所刺激,摆出它庞大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