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塞勒涅张开嘴,两颗上犬齿已经伸了出来,马克斯连忙举起手:“好吧,我这种老男人就是好奇。尤其是现在还成了那间酒馆的员工,能见到不同世界的人,我就更好奇了。”

“别这么好奇你会活得更好。”

视力不受黑暗影响的塞勒涅已经看到,窗外的麦克斯正从沙堆里扯出了一条粗壮多毛的大腿……本就不耐烦的她从窗口纵身而下,安静而优雅地落在了沙地上,朝着那边走去。

马克斯嘴里的烟头在风中忽明忽暗,他沉默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闭上了嘴。

塞勒涅感觉自己心里刚刚升了一丝异常的怒火,让她差点就背弃了自己的承诺、向那个男人出手了。

但她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野兽……在那个酒馆的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人类对她没来由的怀疑。

人类在说“你只把我们当成食物”的时候,不是也自动把她归为了捕猎者吗?

她不是那些只为了吸食血液的愉悦感而捕猎的废物,她是战士,战士的目标只有敌人!

眼前的巨狼显然不是其中之一……它的确有着不正常的体型、巨大的嘴巴,长长的尖牙和爪子,但也仅此而已。从骨骼的结构就能看出,它的前肢肘部向内、脚掌向外,也并没有像狼人那样过度地强壮发达,掌部是肉垫、连接着掌部的也还是趾形。

它的血液,虽然混着沙子,也难闻得要死。

“……为什么它的血是这样?”她不禁抓起一把沾满血液的沙子,自言自语说。

麦克斯听到了,开口为她解答:“看来你对血液很敏感。战争刚过去、政府还没有失去所有控制力的时候,有科学家宣称这些动物之所以产生变异,很大可能就是误食了沾染辐射的食物、或被辐射污染物刮伤,导致放射源进入血液。……一百只这样的动物里也未必能活下一只,但活下来的就会将变异遗传下去,连同血液中的放射源一起……”

塞勒涅刚要回应,却感觉一阵恶心反胃……而且她这次百分百确定不是因为刚刚喝的酒。超自然的感官正向她发来危险的信号,让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重心没有摔倒在地。

“快把它埋了……我正在受到那血液的影响!”

她声音颤抖地说,向后靠着建筑物的外墙,甚至都没力气再跳起来、从窗子回到里面去了。黑发掩盖下的额角一道道冷汗流下,刚刚的近距离接触让那血液对她的影响大幅加快,她只能用摆个不停的手指拼命抓起地上的沙,一把又一把地搓着。

麦克斯一脚将狼尸踹回沙坑里,弯下腰几把就将刚刚刨出来的沙子推倒、填了回去,走过来从水袋里哗啦啦地倒出一股清泉来,为塞勒涅冲去手上沾着的血迹。

自从去过了酒馆……他对水也没那么在意了,毕竟每晚都可以有无限量补给。

过了好一会,塞勒涅才算喘过了气来,但还是没有抬起手的力气,只能冷冷地看着凑过来的麦克斯。

“人类……”

麦克斯看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摇摇头。

他朝楼上叫道:“马克斯!我们得一起把她送回酒馆去!”

两个男人架着她的胳膊时,马克斯终于忍不住调侃说:“今晚我已经是第二次把你扛起来了,女士。你觉得我这个‘食物’表现如何?”

“……你的话太多了。”

塞勒涅回答,疲惫地闭上眼,直到《野火》的旋律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第四章 平凡

这个晚上之后的时间里,塞勒涅显得很安静。

她又掏出一枚银币,这次点了一杯没那么烈的热蜂蜜酒,坐在那捧着它喝着,看着酒吧里其他人的忙碌。

麦克斯在吧台前坐下来,他今晚本来只打算回来灌点水就走的……不过现在都后半夜了,经过刚才那一闹他也清醒了不少,干脆在这吃点东西、聊聊天。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地方……废土的夜晚尤其难熬,哪怕睡着也要随时保持警醒,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是潜在的危险信号;更不用说那些没能找到遮蔽处的流民了,一场酸雨就足以让某个身体瘦弱的人再也醒不过来。

但他还是不打算留在这……他的心和灵魂已经有一部分跟那片废土融为一体,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他感觉反而还自在一点。

能够偶尔到这间酒馆喝点什么,他感觉已经足够了。

奇多特意出了趟门,从另一个世界给他买了张馅饼,刚烤好的面皮金黄酥脆、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用叉子轻轻一戳,丰腴的苹果肉混合糖浆的内馅就咕嘟嘟地冒出来。

……这就是物资丰富的世界能给人带来的幸福感,很多现代人已经习惯了都市中触手可及的各种基础需求供应,而不知道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在麦克斯看来,这幸福感就是人类文明的终极意义。

不知道废土还有没有这一天,或许直到他抱着方向盘死在沙漠里也看不到了。

黛格正把自己用螺丝和胶管拧成的人偶给薛鲤看。

那个人偶带着一种奇特的颓废美感,组成它身体的每一个部件都是从其他的机械结构上脱落或卸下,金属的光泽和橡胶的质感交相辉映,外加小块布料的点缀和突兀的棱角、缝合处拧着的铁丝,属于是跟老乔的机车军团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废土审美。

“真不错,你打算把它放哪?”薛鲤问。

黛格左右看看,最后指着吧台后方的酒柜:“放那上面。”

薛鲤于是搬来了梯子,这是酒馆里从一开始就有的,万幸没被他在那段发疯的日子里摔烂掉。

他一边帮着黛格把她的人偶放到柜子最上面去,一边问道:“为什么要放酒柜顶上?”

“……我照着老板你的样子做的,所以应该放那儿。”

黛格的回答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薛鲤也看了看那个十几厘米长的人偶……这哪点像他?

但他再问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只有“感觉”,于是也就耸耸肩、由她去了。

马克斯则在观察那只仓鼠。

仓鼠这种动物的生物钟跟人类完全不同,一般都会在夜间活跃起来。它瞪着凑近的老光头,直起身子呲着牙,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但马克斯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从铁笼的缝隙中塞过手指去,逗弄着这可怜的小东西,等马上要被咬到时再迅速抽出。

只看这一刻的话,这间酒馆真是平静祥和,让塞勒涅几乎有种想要睡过去的慵懒氛围。

“……不……”

她将剩下的蜜酒饮尽,站起身来。那些变异狼群的脏血对她的影响已经彻底消退,她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她又一次沉默地走进了门外的黑暗中。

马克斯把仓鼠笼放回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对刚刚从梯子上下来的薛鲤说:“……这位‘月光女神’挺有意思的。”

“怎么说?对了,她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没有要攻击你们吧?哪怕她只是明确表露出敌意……我也不能冒这个风险。”薛鲤说,虽然他是很想知道这位客人能为他找回什么记忆,但要是危害到已经成为他朋友的其他几个人……那就算了。

他没有详细解释,但这间酒馆确实赋予了他某种能力,能让他决定哪些人再也找不到那扇门的能力。

封号了属于是。

“别那么不近人情了……不要拿一时的情绪表现判断任何人,麦克斯也曾经不信任我们、甚至想攻击你,但他又不是个坏人。”马克斯说,“而且……你真的不觉得,这间酒馆找到每个客人都一定有其原因?”

正在麦克斯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而抬起头来、打算听听两个人在说什么的时候,又有几个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嘿,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一间酒吧!虽然挺老派的……”

领头的是个女孩,亚麻色长发拂到耳后、头顶上带着棒球帽,大大的眼睛圆润的脸蛋,还叼着根烟,走路时脚步虚浮,看起来已然喝了不少。

跟着她走进来的两位也是和她一样的少女,个子较高的是个黑人女孩,黑色的短发间夹杂着紫红色的挑染;另一个相对矮一些的是白人,金发披肩、卷成自然的弧度、气质温柔,此时正一脸担心地说:“吉布,你确定我们还可以再喝吗?而且你不是说你要戒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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