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2)

如果罗三炮的部属还是几百上千、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那这些麻醉剂肯定是不够的;但是在上一次被他马如龙带领水警小队清剿之后,海盗的大部队已被消灭,剩下的人说不定还不够开动一艘船的,一个一个背过来都不用多久……首先就从那两个在授勋仪式上试图刺杀他的笨蛋开始好了。

马如龙回到水警大楼,迎接他的还是一脸正直的洪天赐,和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卓一飞。

这胖子正开口说道:“我说,两位警官,你们没什么事的话可以放我离开了吧?我还要赚钱糊口的。”

洪天赐则开口调侃:“不会吧,难道我们的警员食堂不合你胃口?早说嘛,太保,叫大厨多做一份犯人餐给他。”

“哎呀,你这是挤兑我啊。”

卓一飞无奈地摇了摇头,正看到马如龙风风火火地从外面推门走进来,连忙站起来问:“怎么说?罗三炮到底在哪?”

马如龙立刻回头左右看看,见没别人听到,才舒了一口气,小声斥责他:“你这张嘴就不能严一点吗?”

“我要是嘴不严,你早就被鬼佬抓去立正了。”

卓一飞抱怨着,被马如龙抓着走到房间的深处去,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就听马如龙小声说:“我也该跟你们讲讲了……那天咱们三个一起去打罗三炮,到最后他扭着我摔到了侧面的走廊里。其实那不只是走廊……”

他尽量用简单的词句总结了一下近些日子遇见过的事,还特意说道:“……如果不去找罗三炮,以我们的立场很难对宝顺洋行做什么行动。我们顶头上司、那几个鬼佬,他们可不会在乎中国人的死活;相反的,宝顺洋行才是英国人最大的财源之一,我打听来的是,连港督手里都有宝顺、渣甸的股份。”

洪天赐想了想,问道:“光靠我们肯定不行,可听你说,那酒馆里还有未来那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人,难道不能叫他们来把宝顺行连根拔起?哪怕他们想直接把英国灭了、把香港还给中国,也并不是不可能吧?”

身为江湖人士的卓一飞却冷静得多,摇摇头回答:“你这跟求神拜佛有什么区别?先不说人家为什么要帮你,哪怕他们真的来帮你了,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自己世界的吧?可咱们这边,香港走不了、中国走不了、四万万中国人更加走不了。要是我们自己不争气,总有一天什么英国人、法国人、鸡国人、鸭国人还是要回来。”

马如龙拍拍他的肩膀,赞同地说:“不错,这件事一定要我们来解决。倒先不急着动手,我已经从罗三炮那问到了他们在宝顺洋行的内线和暗号,咱们先试着混进去,搞清楚宝顺行做了多大的烟土买卖。”

“罗三炮就这么告诉你了?”

“当然不是……以后咱们抓住的海盗,都不能枪毙或者绞死,只能给他送过去。”马如龙说,“……不过我认为是值得的。为了方便咱们行事,我还特意去酒馆借了点好东西……现在就去试试。”

那两个刺杀他的海盗在牢里蹲了很久了,终于等到了马如龙的提审。

在审问室里,两个海盗中其中的一个手脚被铐在椅子上,面对着白炽灯那几乎要把眼睛刺瞎的光芒,眯着眼睛不住地痛骂。

马如龙和洪天赐早已有了不少审问经验了,只是一言不发地躲在灯后的阴影里,等两个海盗骂累了,才从灯光后露出了脸。

“你们在香港还有同伙吗?他们都在哪?”马如龙先问。

海盗呸了一口,冷笑道:“你昏了头了,马如龙?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老子要是眨一下眼睛,就跟你姓!”

洪天赐向马如龙使了个眼色,故意说道:“阿龙,我听说你最近从北面学了点花样啊。”

马如龙反应的快,听到他这么说也就冷冷一笑,掏出毛巾来,回答说:“不错,听说是大清雍正那会粘杆处的绝学,叫人不招也得招。不过我还没有试过,不知道会不会下手太重啊。让我先把这毛巾绑在他们脸上……”

这海盗刚刚放了狠话,并没有打算服软,咬着牙看着马如龙走过来,把毛巾板按在他的脸上。

“他该不是要往上浇水,叫我喘不过气来吧?”这海盗立刻想到,连忙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甚至没注意这毛巾上有种略香微甜的刺激性气味。

不过越吸气他就越觉得情况不对,怎么这脑袋还越来越沉了?

没等他用那思维越来越缓慢的头脑想出什么答案来,他就已经往后一仰,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十四章 隔墙有耳

出于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马如龙和洪天赐都不能执行这个“混进宝顺行”的任务。

再考虑到这件事需要的严格保密性,适任人选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就在马如龙把失去意识的海盗通过酒馆转运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卓一飞也换了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走上了前往宝顺洋行的路。

此时他一只眼上戴了只眼罩,另一只眼的眼皮也耷拉下来,脸上凶相毕露,看上去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为了装得像一点,他还特意挑了个没人的荒滩,跑到海里去泡了一会,给自己加上了一个“刚刚游到香港”的设定。

他卓一飞进了这行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留下足以让自己被寻仇、或被警察抓住的把柄,全都是因为他这套“变身术”。具体下来,就是他从小混迹市井,该见的不该见的人都见过一大堆,而且特别熟悉这些人的特征,于是不管扮成哪一行,看起来都特别的像。

此时他显然也已经进入了“海盗”的角色,专门挑一些别人不会注意的道路来走,一路藏身于建筑物的阴影里、穿梭在阴暗无人的小巷,终于来到了宝顺洋行附近。

他长吸一口气,趁左右无人爬上近处最大的一棵树,在朝东的那根枝杈上绑上了三条红布带,然后在近所的巷子找了块地方蹲下了。

没过多久,果然见洋行的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道门缝,一个身穿西服夹克、戴着眼镜,看上去就唯唯诺诺的男人钻了出来。

这男人走到那棵树下,爬上去把布带解了,站了一会,又朝东走到巷子里、慢下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学着海雀“咕咕”的叫声,还警惕地望向四周。

刚走到巷口,就看卓一飞从一根柱子后面闪出了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男人上下打量了几眼,谨慎地问:“尊驾拦住我的去路,意欲何为?”

卓一飞按照马如龙从罗三炮那问出来的切口回答:“……特来问先生讨三杯酒吃。”

男人也立刻接口:“尊驾这种英雄人物,难道还缺我这三杯酒?”

“现在是不缺的也有,缺的也有。”

“敢问不缺的是什么?缺的是什么?”

“不缺的是生下来时的满月酒、衙门里的断头酒;缺的是船尾的兄弟酒,船头的长寿香。”

男人听卓一飞对答如流,心下已经信了八九成。他见左右无有旁人,又凑过头来,低声说:“上有天青,下有地灵。”

“三炮齐鸣,四海升平。”卓一飞迅速对上。

男人立刻抱住卓一飞的胳膊,见他身上未干、神色委顿,当下安慰道:“兄弟受苦了,你是哪一队的,怎么今天才从海上来?”

卓一飞的瞎话张口就来:“惭愧,惭愧,我是平时在岛上看大牢的,那天水警打进来,把我最先打晕、放了那群鬼佬出去,等我醒来,岛也被炸了、船也没了。这些日子我吃的是生鱼、喝的是露水,没事就抱着枯木头往香港游。为了游到香港来,我在水里都快泡浮囊啦。”

这男人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形,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到了咱们这,兄弟你尽管放心。现在二船的‘胡须荣’就在宝顺行藏身,水警绝不敢搜查洋人的买卖,只要你不出门,保你安全无事、有吃有喝。”

卓一飞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只是又问:“……怎么,不能出门吗?”

男人便先引了他往洋行后门走,路上叫他附耳过来,解释说:“前两天两个三船的兄弟出门,不合撞上了马如龙那厮升官,被抓了,恐怕是凶多吉少。报纸上说他们俩是当众袭警……兄弟,你可千万坐住了,现在三哥去了,咱们群龙无首,不宜在这时再去招惹姓马的。”

“兄弟你放心,我懂得厉害,绝对不会走出宝顺行。”卓一飞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男人于是将卓一飞引进洋行里去,先带他去换了身衣服、看起来人模狗样了,又引着他去了洋行前脸的柜台后,报了个假名注册成了“库房守卫”,最后才带他来到了库房里,见到了“胡须荣”和另两个幸存下来的海盗。

卓一飞也没等介绍,自己就冲上去一口一个“大哥”,自称小弟,没出一会便跟大家聊得眉开眼笑,算是融入了进来。

只是他总得时刻记着,他进来是要调查宝顺洋行贩卖烟土的,不是为了跟海盗们称兄道弟。

天色渐晚,几个海盗在库房里搭起了铺盖,各自都睡了,卓一飞这才睁开了眼睛,悄悄摸出了房门。

今天他不仅是在外面绕着洋行走了好久,进来之后那个“内线”还带他转了一圈,他当时用心留意,早已熟悉了宝顺行的内部结构,此刻趁着夜色跳到了走廊窗外,如同一只灵敏的肥狸猫般沿排水管向上爬去。

宝顺洋行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整体坐落于街角,对着街道的是前立面、一侧立面;库房、也就是卓一飞他刚刚钻出来的地方,是位于远离主街的后侧。

前方一楼是大厅和柜台,这不用说,洋行的会计、经理等不用在大厅办事的业务人员都在三楼办公,平时晚上也不会在这住。

因为商业秘密关系重大,三楼在晚上是有人看守的,并且看守者还是有正式身份的英军。连那个看起来能量很大的“内线”都不被允许进入,卓一飞想查找记录或证据,都得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外侧爬到楼顶,再寻机撬开窗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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