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列颠尼亚。
草丘背临澄澈的天空,雪化后的草地无比泥泞,大路上还有白茫茫的水雾笼罩。
一支骑队高举红底的金穗大旗,在丘上跋涉。
战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疲惫不堪,速度极缓。
草原上本来没有道路,这一路他们只能依靠河流和太阳来辨别方向,派出探路的斥候不少都被袭击,布鲁斯只能亲自带队,兵分多路。
“指挥官,我们走了那么久,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伦敦?”副官带马追上了布鲁斯。
“一直沿着河流往前,保利努斯就在前面等我们,他在信里说过会派人来接应的。”布鲁斯说。
“所以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带路?”副官不满。
“大概他也在头疼吧,那些蛮族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布鲁斯严肃道:“幸好我们没贸然把皇帝带上。”
说罢,他观察一眼前方,突然挥舞马鞭,两腿一夹,策马往前。
副官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却见前方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谷口,如同一张巨嘴,正对他们,狰狞而恶寒。
“啊,我讨厌这座岛!”布鲁斯低低咒骂,扯着缰绳,左右打量起地势。
“险地,很容易遭到埋伏,而且天气也不是太好。”副官说。
布鲁斯点头,“嗯”了一声,忽然举手:“所有人,停!”
小队骤停,看向马上的指挥官。
他们距离谷口不到千步,再近一些,顺风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弓箭击中。
副官跟着布鲁斯的视线,眯起眼睛,拼命看向雾气之中。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直大旗插在谷口中心,周围一片死寂,四下无人。
战马开始不安起来,布鲁斯勒紧缰绳,抬手。
副官会意,点头,用眼神示意后边的军士下马。
士兵们迅速下马,驱赶着战马聚集到一起,然后从马鞍上取下大盾,右手抽出短剑,把马群围绕起来。
马匹的视线被挡住,冷静了下去。
“那是......”副官压低声音。
“军旗,看颜色是罗马人的,但看不出是哪个军团。”布鲁斯扣住自己的短剑,盔下的脸色绷紧。
“所以有可能是自己人,也有可能......”副官嘴皮发白。
布鲁斯点头:“是自己人的尸体。”
如果真有罗马的军团被伏击,军旗插在这个地方,用作吸引他们,那么不列颠的情况可能真的糟透了。
过了很久,军旗一振,山谷间撩过清风,风飞快的把雾气扯薄,仿佛拉开了剧场的大幕。
所有人同时停止呼吸。
雾气后的步卒出现,一色的铁甲铜盔,方盾短剑,排列成标准的罗马三列方阵。
是自己人!
布鲁斯顿时松了口气。
而后边的军士们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在这种蛮荒之地遇见自己人,总让人感到亲近。
军士们正了正头盔,把自己军团的鹰旗打高举起,列出整齐的队列,迎了上去。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当他们接近的时候,对面的一位百夫长忽然吹哨!
尖锐的哨音像是铁针一般刺进所有人的耳中!
林间一阵尖啸,群鸟飞起!
紧跟着四周林中宛如百兽呼喊,穿着铁甲的兵卒突然钻出,带着咆哮,像是决堤的洪水般将一众人包围!
“停!所有人停!”布鲁斯牵着马怒吼,抽出短剑,指着四方。
而禁卫军的军士们也傻了,没有人料想到有朝一日罗马军团也会抽刀向自己。
一时间竟没人反抗。
“都给我站住!”
布鲁斯大吼:“我们是皇帝座下精英卫队,守卫罗马的第一禁卫军,
我以禁卫军指挥官的名义,收起你们的武器!”
他的吼声终于有了一些作用。
外围的罗马士兵态势松动了一些,他们彼此相识,最后看向后方的马上之人。
布鲁斯算是知道是谁在指挥,缰绳一扯,短剑指向前方:“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想背叛罗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