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只是望着她，眼里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我是说，还要等吗？”

“有些事情，你还不准备告诉她？”

“……”

白衣道姑脸色变了变，扭头看着离光小道姑：“离光，你先把文件送回去，待会儿不用过来了，直接去你大师姐那边。”

“……是。”离光小道姑沉默了片刻，拱手告退：“离光这就去。”

看着离光离开房间的背影，大家都没有说话。

直到门被关上，白衣道姑才压低声音：“你疯了？”

“我没有……无尘道长，这么多年了……”

“二十五年。”

“是啊，整整二十五年！”宋夫人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胸膛：“我一直在等，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下一个瞬间，宋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情绪瞬间爆发：“她差点死在日本！两次！”

“……”白衣道姑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两次！一次被绑架，一次在天上没有任何依靠！”宋夫人瞪大了眼睛，眼里带起了血丝：“遇到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继续等下去？！”

“所以你想要让她继承家业，回到无忧岛？”白衣道姑顿时明了宋夫人的打算。

“共和国很安全，但是她总有往外跑的时候。”宋夫人深吸了口气，多年的养气功夫，让她此刻强行和缓了下自己的情绪：“如果下次她出远门，还是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谁能保证绝对安全？”

“宋家家主的身份，也不是绝对安全。”

“可那要比一个学生来得重要得多。”

“现在天下承平日久，只要不是巧合遇到穷凶极恶的歹人，没人敢随便乱动芙小姐。”

“是啊，海神号上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宋夫人轻声回了一句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讥讽的话。

“……如果她接任宋家家主，固然这个身份能够护住她。”白衣道姑说着，盯着宋夫人的眼睛：“可是你呢？”

“我什么？”

“现在的宋家，背后依靠着官方和舰队，无人敢动……可如果是南家继续逼你改嫁呢？”

“呵，就算我敢嫁，谁还稀罕娶我？”宋夫人冷哼了一声：“只要我把财产继承的文件公证了之后，他们自然就不再对我有兴趣了。”

什么是人财两得？当初的宋夫人全权掌握了宋家的资产，谁娶到她就叫人财两得。

名字叫宋氏重工，但自从宋家家主沉睡的那一刻起，就基本全归宋夫人了，其实叫南氏重工也没差。

如此庞大的利益，如此看似唾手可得的果实，换成谁来都得心动，更遑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南家。

毕竟南家发家又不是靠做好人好事赚起来的……

而且南家起码还要点脸，只是劝宋夫人改嫁，寻个南家的五服之外的表亲什么的，理论上只能是分一半走。

宋家的一些人才是脸都直接扔到地上踩了——人和钱，他们全都要！一点都不能少！

甚至还有那个时候就准备把还是个孩子的莲花也给安排了的，毕竟他们比起宋家家主能生太多，儿子一大把。

父子娶母女，这岂不是一场佳话？

白衣道姑移开目光，看着桌上的那株水仙花：“要知道南家扶持的那几个宋家的旁系子弟，对你觊觎已久了。”

宋夫人闻言胸脯一阵剧烈起伏，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恶心人的事情：“不成器的东西，当初就该把他们给——哼！”

“当初是你拦着我，说是要给宋家保留一些血脉。”

“我当初就是瞎了眼！”宋夫人尽管这么说着，可还是没有对他们做什么的打算。

宋家嫡系一脉单传，她想尽办法也没给宋家家主弄个儿子出来，自然是不可能把旁系的这些男丁也给剁了。

要是莲花是只公的，现在那些旁系的败家子二世祖们，还能像是今天这么潇洒？

虽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但是宋家的这些旁系就是没有——有的话也不至于一夜之间三十六人丧命。

他们自然不会是觉得宋夫人心软，反倒是洋洋得意自以为嫡系拿他们没办法了，继续维持现状。

压力甚大的南家是娘家，贼恶心的宋家旁系算是夫家，这俩合如今在一起简直就是狼狈为奸。

当年的宋夫人要不是有白衣道姑护着，再加上基本不离开无忧岛，怕不是早就被他们拿捏住了。

孤女寡母多好收拾，一听就让人兴奋，一兴奋就容易上头，一上头就开始各种乱来。

毕竟不是多少母女都如同艾小白花外加亲妈怪那么难搞的嘛……

白衣道姑推着自己的轮椅，转了个向想要往外走：“既然你决心已定，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你又在逃避了。”在她背后，宋夫人反倒是这么说道。

白衣道姑的轮椅停了一下，她没有回身，只是微微偏头：“我没有逃避。”

“没有？”宋夫人摇了摇头：“无尘道长，我现在都不怕跟芙蕖亲口说清楚，你却还在怕……你到底怕什么？”

“我没有。”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