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她不该知道。”白衣道姑怔怔地看着地板,轻声道:“起码不是现在。”
“我知道她不该知道,所以我现在没有说,只是让她先继承整个宋家。”
宋夫人说着端起茶杯,想要抿一口,却发现茶杯都已经空了。
她颇为心烦意乱地将茶杯放回去,发出一声怅然的喟叹:“可是事情总要面对的,她之前在海神号上可能出事,却大难不死,现在在日本出事,侥幸逃脱……可是事不过三,我们还有多少机会?”
“会有机会的,以后再说吧。”
“时代变化太快了。”宋夫人沉默了一下,望着她的背影:“我怕我们,会在某个时候就没了以后。”
说完她站起身,也不喝幽子管家给她倒的茶了,越过了白衣道姑的轮椅往外走去。
那背影并不宽阔高大,却带着撑起了宋家整个天空十八年的柔韧。
有一句话她说得很直白,三年又三年,她等这一天等了九年了。
原本在莲花15岁的时候,她就准备把财产继承给莲花的。
那么在16岁的时候,莲花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就可以在职业经理人的团队帮助下,开始逐渐接手整个宋家。
而且那个时候她还在,白衣道姑还在,主少国疑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她对莲花的严厉,对熊萝莉的纵容,全都是出于这么一个基本设定。
宋家的继承人必须要严厉教育,她将会撑起这么一个横跨重工制造业的商业帝国,不严厉就长歪了。
但是熊萝莉没必要,一来是熊萝莉本身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严厉教育,不如放任。
二来则是这么一个妹妹,既然没有继承人的理由,那么不如养成一个逍遥的‘废物’来得好。
这样的话,即便是日后姐妹之间起了龃龉,看在熊萝莉无德无能的情况下,莲花也不至于升起被威胁的戒备……
但是这些事情她没必要对谁说出来,就如同当初宋家家主强行要娶她的时候,她咬着牙承受了一样。
这就是命,她不信命,却还是默默地忍受着自己的命运。
可没想到当初这一等,就等到了莲花24岁,等得她近段时间心惊肉跳,身心俱疲。
以后?谁能保证一定还会有以后?
白衣道姑抬起头:“为什么你非要告诉她实情,现在这个样子不好么?”
“因为她应该知道这些。”宋夫人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多少有些沙哑了。
“知道这些事情,对她没有好处。”白衣道姑的语气则很是有些透着苍白的无力。
“有没有好处,我说了不算,但这是我应该给她的。”
宋夫人回过头,那侧脸在光影斑驳的走廊上,带起让人看不透的深邃,眼里倒映着彩绘玻璃窗那绚烂的光彩。
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是来自天边外,喑哑得近乎黯然:“毕竟她是我的女儿……我亲自生出来的女儿。”
白衣道姑攥着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门被关上,就像是割裂开了两个世界。
有依稀的钟声,从宋氏庄园的原处钟楼传来,悠悠然惊起一片白鸽。
地板上,透着光,彩绘的玻璃窗,飞鸟的阴影在其间掠过。
白衣道姑松开手,捂着脸,在轮椅里深深地弓着身子,疲惫地蜷缩着,像是个哭泣的孩子……
……
……
“谁谁谁弹一段~一段流浪~忧伤~”
“顺着琴声方向看见~蔷薇依附十八世纪的油画上——”
艾丽娅哼着歌,牵着自己的小莲花回到酒店。
依旧是那间胖经理负责管理的酒店,依旧是那张超级VIP金卡,依旧是那个大小姐。
但是这个时候的大小姐,自然不会觉得胖经理是糖衣炮弹上的糖衣了。
胖经理那圆润的身子像是一颗在地上滚动的弹球,施展出和其身材极为不符的灵活步伐,冲到了艾丽娅面前。
“嗨呀,大小姐呀,您终于回来了!”胖经理搓着手,谄媚得非常直白:“我们有很多想要为您效劳的地方,请一定给我们一个机会呀!”
艾丽娅对于这种做派最是不喜了,一看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面对这种人她绝对不会假以辞色。
于是她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胖经理的肩膀,温声道:“有心了有心了,先来点点心?有点肚子饿。”
“这就来,这就给您送到房间——我们的点心师傅是顶有名的苏式点心大师!”
“辛苦,多加红豆沙!”
“没问题!足量红豆沙!”
“这就好……”
艾丽娅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莲花往自己的总统套房顶层走。
虽然他们只逗留半天,但艾丽娅还是给小伙伴们弄了个钟点房的福利。
毕竟家里有钱,这种正常的消费她还不至于说抠抠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