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陆无瑕再度踏前一步，长身而立，拱手行礼：“环溪观，陆无瑕！”
“……哼！”冷哼一声，月夜见尊并不接话，只是越过陆无瑕的肩膀望向神仙姐姐：“你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就像是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剑豪一样，老得挥不动剑了，所以收一个入室弟子充门面？”
神仙姐姐摇了摇头：“天罡七星步，右四六，起手。”
陆无瑕点了点头，抬脚往前大步踏出，垂剑在手并不刺出，只是贴近。
月夜见尊眼神一凛，怒喝出声：“哈—————”
伴随着怒吼声，她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腰腹发力拧起一记袈裟斩斜斜向上挑起。
但是陆无瑕只是一个滑步，左右脚交错旋身，就像是二者配合已久那般刚好错过那抹刀光。
紧接着便是再简单不过的撩剑起手——小孩子都会的那种，把剑尖向下的长剑向上提起来，剑尖平指面前。
但就是这么一下，月夜见尊却眼神骤然变化，瞳孔收缩如针，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扭身试图避过去。
可是这么个距离，怎么好避得开呢？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堪堪错身躲过那一抹剑锋，肩膀胳膊的地方被锐利的剑芒割裂出一道血口，手里的童子切安钢再也握不住了，松手跌落在地上。
陆无瑕甚至站在原地都没动弹……
“你缺一只手，发力有瑕疵，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神仙姐姐剥开一个橘子，细细地剥着那上面的白色筋络：“走路的姿态，握剑的姿势，甚至是你呼吸时候的频率和你发力之前不自觉紧张导致的筋肉紧绷，这么明显的缺陷，你这么多年一直没发现，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嗤笑出声：“那就是这么多年，你练剑的对象，都是些比你弱的人——你只敢对弱者挥剑，只有这样才会一直导致自己的缺陷无从察觉，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月夜见尊目光直直地看着落在地上的那柄武士剑，而后双膝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缓缓跪倒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的头发才因为这么一下动作而散乱开来，大蓬的发丝断裂落下。
之前那一剑，并不仅仅是要斩她的手——剑锋往前递一寸，她的侧后颈脖都会被削开。
神仙姐姐摇了摇头：“鼠目寸光，坐井观天……罢了罢了，今天我给你一个公平又如何。”
好吧，其实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叫这么多人来难道是为了打热战的？
可能么？就算是她的面子足够驻日米军和自卫队一起动手，但是打完之后收场不麻烦？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叫人来掠阵的——避免高天原狗急跳墙，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真正要动手的话，自己再杀上去就够了，多年不曾在人前显圣，现在是个阿猫阿狗都敢跳仗。
什么老佛首甚至还敢让人给她带话……
嗬——tui！放到几十年前庄宫霸王和她他们这一代人都还在的时候，那些家伙吓都被吓死了。
只是她活着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哪怕单纯以岁月论，都依然是牵扯到各方的敏感神经，轻易动不得。
再加上共和国复兴至此，势力庞大让各方忌惮不已，她反倒是不能像当初那样行霸道之事。
什么时候要强硬？必须强硬起来让对手退却的时候，以及本身体量不足够让人忌惮的时候。
而成为了强者，那么怀柔反而成了必修课，强者的退让是宽容，弱者的退让是懦弱，这道理但凡是在乡下被村霸大鹅追过的都懂——打得过它的时候笑笑不理会，打不过的时候就得和对方张牙舞爪，不然就会被欺负。
所谓师出有名，就是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说服别人——或者让别人自己说服自己。
现在她再怎么愤怒，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于私，对方谋害了她的孙女。
于公，共和国国家重要人物保护名单上的成员被刺杀了，她反应激烈更是正常不过。
只要她把这份愤怒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那就算是今晚高天原山血流成河人头滚滚，明天的太阳也依旧是照常升起，群马县阳光明媚无事发生。
因为这就是大家的默契，没有人愿意承受一个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强者最极端的愤怒，也没有人愿意招惹一个本来好好蹲在家里搞基建的人畜无害的庞然大物。
对方真发飙的时候，绝不会有人觉得承受怒火的人会是无辜的——该！
现在的高天原就是这样，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更是被本子的官方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不过是要你们几个人的性命来谢罪而已，她可是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啊！
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请切腹吧！
“我给你时间，你们去安排吧，我再杀上去一次。”神仙姐姐用抬手指了指素盏鸣尊：“佐藤，我记住你了。”
素盏鸣尊当然不愿意，但是他能说出一个不字？
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同伴’，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除却嫌恶之外，更多就是撇清干系的游移。
本身他人缘就不好，而且面前这种大军压境的阵仗，比起蓝星那边的六大派围攻高天原也不遑多让。
没有了大日女尊这种抵抗到底的强硬派，他们自己就先乱了。
主心骨啊主心骨，没了主心骨，脊梁和膝盖都软了，轻而易举就跪下了。
于是神仙姐姐的目的就达到了——我先说要轰炸整个高天原，他们就怕了。
然后换成大家公平决斗，我只杀几个人，他们就不会反对。
甚至还会觉得庆幸——果然啊，人类的性子都是喜欢折中调和的……
开心！今天能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了！饭后运动desu！
陆无瑕走回来，把软剑递给神仙姐姐：“师傅，幸不辱命。”
神仙姐姐有点担心地低声道：“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