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传神仙能飞升,又道不死延万年。”
「铛————」
“肉既无翅必坠地,人无百岁安可延——满眼且见生死俱,死生生死相循旋……不好,不好,这首不好,换!”
说罢那高歌且走,尽斩桃花的神仙姐姐摘下腰间的玉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烈酒:“人来!剑来!”
在她面前站着的那个高天原的剑道高手被她喝问得心神摇曳,不自觉地挺剑高举,怒喝一声就像是被指挥的人偶一样冲上前去:“面————”
神仙姐姐一侧身,任由那闪烁着寒芒的武士剑自自己的面前劈落:“”
锋利的剑身倒映着她的容颜,映出那眸中的张扬,剑锋劈开一滴洒落在空中的酒珠,缓缓向下。
而后便是她的大笑声——
“吾有昆吾剑,求趋夫子庭!”
「铿锵————」
泰若山剑终于出鞘了,剑鞘被挂在腰间的玉带上,利刃出鞘。
那悦耳的剑锋和剑鞘的摩擦声,就像是拉长了音的乐器铮鸣。
“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
剑柄在她指尖灵巧地绕过半圈,反手在握,自下而上撩起,割开面前的一切——
一切!
那锋利的武士剑凌空被切断成两截,碰撞的响声甚至都被压在了之前重剑出鞘声的余韵之中,并听不真切,夜色被破开,那挥剑前冲的剑道高手下意识猛地闭上眼睛,只觉得双目灼痛,难以视物。
而后,有风吹过,他手臂一侧的袍服缓缓裂开一道罅隙。
再然后是里面的肌肤皮肉,最后是才是薄雾般喷溅出来的鲜血,淅淅沥沥顺着手臂往下流淌着。
“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
神仙姐姐脚步并不停下,从他身旁走过,任由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倚天持报国——画地取雄名!”
那剑道高手目光涣散,带上了浓重的死灰色,无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半截武士剑。
但是神仙姐姐突兀地停下了往前抬的脚步,那右脚悬空了一下,踏出去,停住。
她回头侧看了一眼这个家伙的背影,握着玉葫芦的左手摇了摇:“刚才你的剑不行,但是你的胆气倒还值得我停这么一下,回去再练练吧。”
就这么一句话,整个死寂到只能听见风声和她朗声吟诵的高天原山,霎时间陷入了沸腾之中。
那个双目失去生气的剑道高手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再度拾级而上的那道身影,而后嘴唇蠕动着,最后‘哈——’地一声,眼泪流了了出来,跪伏在地上,额头深深地触地压着冰冷的青石板,发出不知道是悲恸还是激动的哭音。
没有人看他像是在看失败者,反而带着崇敬和艳羡。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那个人,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还不错——
这就是白首太玄!
这就是白首太玄!!
“男儿——何不带吴钩——”
长剑起,紫光闪烁之间,血光往天上抛飞开去。
明晃晃的圆月背景上,撒开去一道暗色的水弧,而后又落下。
“收取关山——五十州!”
一口酒,一柄剑,且斩桃花,再斩桃花。
“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
八百万神明,八百年高天原,尽为土鸡瓦狗尔。
她的剑再度抬了起来,面前那个看起来年轻的有点过分的少女喉咙滚了滚,缩着脖子,下意识接词道:“剑、剑吼西风?”
于是深紫色的重剑就此在半空中顿住,剑芒压着烈风往前卷了一下。
那少女额前的发丝像是遭遇了无形的利刃割裂,于空中纷扬着飘下来几根,可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满头冷汗地看着那柄悬在额前不足三指宽的紫色重剑,甚至能够看得见那炫目的深紫色金属光泽。
以及额前那刺得头皮发炸的锋芒感……
“你读过书?”神仙姐姐像是从之前的沉浸之中稍稍脱离了出来,好奇问道。
少女目光微微错过这位,看向她身后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高手——自从她拔剑之后,出手似乎越来越重,虽然最开始是一剑,而后也是一剑,但是现在一剑下去就差没连人带兵器全给劈了。
少女相信三十年前的传说了,这一位要是从头到尾都带着杀心,哪有可能有谁拦得住她……
她脖子愈发往里缩,手里那柄和她自己差不多高的长刀挡在身前,瑟缩道:“我姐姐教、教过我几个字……”
“读过就是读过,又何必只说自己认得几个字,这可不是封建社会,女子无才才是德,你叫什么?”
少女懂了,看来这位的认知里,本子的义务教育就是白给,得学共和国的文化才算是读过书。
她愈发恭敬:“末学后进,诗婷明彩,现任高天原……妖刀姬……”
“妖刀姬,诗婷——你姐姐是诗婷二叶?”神仙姐姐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了下来。
少女张了张嘴,分不清对方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