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姐姐接住那壶酒，仰头就是一口鲸吞，脸上涌起潮红，呼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匹炼般的热气。

“好酒！好歌！起剑舞————”

天上的云层恰到好处地散开，露出皎洁的月亮来，那清冷的月色笼罩着本就灯火通明的高天原，一时之间竟然像是给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寒霜。

神仙姐姐甩手扬起那封信纸，旋身仰面，长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将其凌空搅碎成蝴蝶一样的纸片。

被无视至今的素盏鸣尊再也按捺不住那旺盛燃烧的怒意，大喝一声——

“动手！！”

十一个雷部精锐，连带着他一起的十二个人，猛地拔剑在手涌向了那自顾自起舞的白色身影。

直升机上，那少女陶醉地拉长了音调，对月举杯，犹自高歌——

「舞长风邀明月~共赴那盛世之约！」

光柱之下，原本诗词一曲酒一杯的神仙姐姐好似穿花蝴蝶一样在剑光之中腾挪着，十二把武士剑挥舞起来的寒光就像是在给她伴舞，每每间不容发之间总能旋身好似折杨柳一样，用最不可能却又富含美感的步伐越过剑锋，一时之间银光闪烁，白衣纷飞，翩翩然不似此间凡俗。

「斗千杯欢谑~心不竭青史赋七绝！」

素盏鸣尊紧咬着牙，在那些身影背后如同鬼魅般游走着，好艰难地找准了时机，顿时眼前一亮！

他横起自己手中的天丛云剑，横着从神仙姐姐的脸颊一侧刺过，直奔她面门而去。

好快的剑！

好快的一剑！！

「千金散还复来！挂云帆踏破沧海！苍天生——我！才！」

歌声之中，神仙姐姐身子后仰，如同当初舞杨柳倒折腰的霓裳羽衣，又像是英武不凡的公孙剑器，纤腰压在一柄从后背劈砍下去的武士剑的剑脊上，竟是恰到好处地寻到了借力的方式。

倒下来的脸颊，刚好错开天从云剑的锋芒，剑身擦着她的樱唇掠过，甚至近到在剑锋上面呵出了一抹雾气的程度——全力刺出这一剑的素盏鸣尊眼神骤缩，旋手该成反手持剑，猛地向下压去！

那被神仙姐姐后腰压住武士剑的剑道高手，也随着下意识向上提了提剑身，神仙姐姐那纤腰也就随之摆动着扬起来，脸向上一抬，轻启檀口，贝齿猛地咬住下压的剑锋。

【叮————】

这一咬，竟然咬出了金铁交击的铮声！

「摧眉折腰生亦何哀——抱月入怀！！」

歌曲到了激烈的时候，之前被神仙姐姐搅碎的信纸在空中纷飞掠过，素盏鸣尊的眼前飘过几片残页，那上面却分明写着让人不安的字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恰好筑成了半句话——

一片写着「大日女尊」，另一片却写着「记起过往」，就这么迷了他的视线一瞬。

就这么一瞬！

【嘣——————】

清脆的震响，微妙的触感从剑身上传递过来，素盏鸣尊往下压剑的动作猛地向下加快。

却压了个空……

发力受挫不及收力的他踉跄着往前踏了半步，满是愕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半截剑身。

而另外半截……

【叮哐……】

碎裂开的剑身掉落在地上，弹了两下，被纷乱的脚步踩踏进了尘埃里。

神仙姐姐一口下去，竟然硬生生将一柄精钢百炼的名刀拦腰咬断，剑身断成三截，最小的一块被她叼在嘴里，樱唇在上面引出引人遐想的印迹。

而与此同时，泰若山剑以前所未有的大幅度从她手里电射而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系在剑柄上的丝带拉扯着这柄重达百斤的重剑旋开了一朵紫色的大牡丹花。

仅仅只是一个旋身，所有接近的刀剑尽数被斩成两段。

而后再度抽身，甩出水袖，长剑直接洞穿了离她最近的三个人，就像是洞穿三张纸一样轻松。

而天上的歌曲，也已经到了尾声——

「遥望天外~雾散云开~抱！月！入！怀————」

泰若山剑被拉扯回来，旋开最后一遍，迫开所有人的身形。

素盏鸣尊猛地探手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

可是神仙姐姐的动作却更快一拍，早已是莲步轻移的同时，甩开大袖挑身往前一探，并起剑指抵在素盏鸣尊的额前。

动作就此定格——

那把手枪的枪口还保持着刚从怀中拿出的姿态，但是神仙姐姐的剑指就已经点在了他的眉心。

而他的眉心之间嵌入的那枚银光，恰好便是之前神仙姐姐含在唇中的半截利剑剑身……

素盏鸣尊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有温热的液体从眉心之间流淌而下，顺着脸颊滴落在拿着枪的手背上。

“这是……什么？”

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张了张嘴，迷茫地呢喃问道。

“是血。”神仙姐姐收回剑指，从之前那个夸张的舞姿回到正常的站姿：“不是眼泪，你们畏威而不怀德，不相信眼泪。”

“……我输了……我明明以为……时代已经变了……”

素盏鸣尊缓缓松开握枪的手，眼帘缓缓阖上，带着暗红色的黑，占据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