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进来,还有温暖的阳光,一半直接在地上打出光斑,一半透着窗。
微风吹拂,掀起病房的窗帘,纱质的窗帘轻轻挥动着,带着日系画风内味儿,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片明媚。
但是房间里面,此刻却是有着两张惊恐至极的脸——
被束缚在床上,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扭动着身子,却没办法挣脱病床上的软质束缚带。
他们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却被绑了口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声音甚至都传递不到房门之外去。
想要用力地扭动,肌肉松弛剂的作用让两个人的挣扎更像是某种无用的蠕动,滑稽而可笑。
小柯学妹从窗外收回视线:“这里是8楼,你说我要是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吗?”
“唔——唔!!”
“估计是会的吧,就像是我姐姐一样……头朝下的话,死得或许会没那么痛苦。”
她低头整理着那些手术用的器具,叮铃哐啷的金属碰撞声逐渐冰冷:“但是如果我运气不好,那么大概摔下去之后,会因为骨骼折断和撞击导致内出血,我没有办法动弹,也没有办法呼救,我的胸腔会因为内脏出血而填满,我的胃部会倒流出胃液和血液,灼烧着我的食道,那么我将会在接下来的数个小时之内,被那漫长的痛苦所折磨,最后甚至死于……窒息。”
吸了吸鼻子,少女抬起头,眼泪流了下来:“就像是我姐姐那样——你们说对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个被捆起来的女生挣扎陡然剧烈了起来,她的眼神里原本是错愕大于惊慌,甚至都没带着恐惧,可是现在,切实的恐惧涌了上来,让她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见到了恶鬼。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自己姐姐曾经说过的那件事!
当初那个行为反常的姐姐的同学,以及那封最开始就被看到了,但是无人认清的‘遗书’的存在。
以及那个夜半坠楼之后,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的女生……
而在这一系列的变故里,其实有个最为直接的转折点——在夜半的时候,她姐姐其实看到了那个同学出门的背影,因为她还没睡,正在床上看小说。
无论是对方那形神落魄的面容,还是那反常的举动,甚至还有那身回忆起来让人心惊胆战的红色长裙,都意味着事态的不对,但是出于某种‘认知’上的鄙夷,她姐姐非但没有关心对方,反而还冷嘲热讽了两句。
一句是‘穿这么好看是要去见哪个小弟弟嘛’。
第二句则是‘做好安全措施,不要又闹大了哦’。
这两句话,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她姐姐的梦魇,但是这些事情不敢说——不敢跟任何人说!
之所以她能够知道,还是因为她姐姐有一次喝醉了,抱着她哭诉的时候说出来的,她也只是将这藏在心底。
“唔唔!唔唔唔唔——”
她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语气激动,但是并听不清。
磕方糖想了下,过去给了她一针,等了一阵之后解开她嘴上的束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你!”
那个女声情绪激动,可是身子却软软地躺在床上,就连说话都带着些许麻木:“你的名字——我当初看你的名字就觉得不对!我还问了你有没有家人!”
“……没有。”
“你明明有!你有个姐姐!”
“没有。”磕方糖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变过:“我姐姐已经死了——所以没有了。”
家人,曾经是有过的。
但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姐姐……你姐姐当初是自杀的!为什么你要——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找我们的对不对?!”
那个女生惊恐地把事件串联了起来,而后眼底的恐惧终于将其他的情绪全都挤占了,一点不剩。
她是来复仇的!
“不是哦。”
磕方糖举起手里的注射剂,将空气挤出来:“和我姐姐没关系,她那么温柔的人,是不会伤害别人的……哪怕是死了之后,所以请不要把这种恶评强加到她身上。”
所以请不要像是当初那样,臆断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却不去思考有什么后果……
磕方糖笑得很温柔,眼神却很冷漠,她把那支针剂放到一边:“我之所以把你请过来,只是因为你昨天吃了我的馒头而已。”
“……馒、馒头?”
“我刚买的馒头,还是热的,为什么你要吃了它?我早餐都没吃,辛辛苦苦把它带回寝室。”
“我——这——”
“那是我的早餐。”磕方糖脸颊贴过去,和自己的室友面对面,鼻尖都快抵在一起了。
那双眸子里,能够清晰倒映出冰冷的情感,以及那张在她的眼瞳里惶恐不安的嗫嚅的脸来。
“早、早餐……我不知道……我……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需要报复干什么。”磕方糖脸退回来,那压迫感骤然消失。
——会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一个馒头,但是她的眼神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会死!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以前的她那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甚至可以说是……可以说是懦弱……
“很惊讶吗?其实我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