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立刻磕了个头:“回主子,仙丹吃了只会长寿怎会死人?奴才是想起了杨金水。”
“你想把那颗丹丸送去给杨金水吃?”嘉靖的眼神慢慢横了过来,眼眸微眯。
杨金水是吕芳的手下,只不过之前的剧情里,会因为在江南织造贪污的事情被拿下,靠装疯卖傻逃脱一死。
“主子圣明,下晌奴才听人说,这么大冷的天,杨金水还穿着一件单衣,夜里都在院子里走。”
“蓝神仙那些人就不管他?”
“不是不管,蓝神仙说,这是他的冤孽,报应完了自然就好了。”
嘉靖女帝沉默了,目光移向窗外,好片刻才哼了声:“杨金水在江南四年,功劳还是有的……”
吕芳下意识抬了抬头,眼瞳微微瞪大。
“他要是不疯,今年五十万匹丝绸就收上来了。”说着嘉靖女帝抬高声音,似是怨愤又像是失望:“朕何必还要靠向人家讨钱来过日子!”
说着她像是自嘲一样,撇了撇嘴,甩开袖子转身坐在蒲团上。
“现在没有人能靠得住啦!”嘉靖女帝指着吕芳:“就连你——”
“主子!”
“就连你也没有真心了!”
吕芳抬起头凄凄地望着嘉靖女帝:“奴才哪些地方不真心,请主子明示。”
嘉靖女帝身子前倾,盯着吕芳:“朕刚才问你鄢懋卿下去怎么就能收来这么多银子,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乾坤都握在主子手里,主子的心比日月都明亮。”吕芳委屈地答道,缩着肩膀。
“朕明白是朕的事!”嘉靖女帝压着怒意,低吼道:“朕现在要听你说——”
“是。”吕芳依旧跪着,上半身直起身来:“两淮两浙的盐引,在太祖爷和成祖爷的时候,每年都有上千万的税收,此后一年比一年减少,其中有些部分确是直接调给南京那边充作公用了,但怎么说也不会像前年去年一年只能收一百多万。”
嘉靖女帝表情于是便狰狞了一下,眉眼腾起压抑的不满,活像是一头真龙生怒。
“今年鄢懋卿一去就收回了三百三十万两,原因只有一个,那些管盐的衙门都是严阁老小阁老的人,钱都被他们一层一层贪了,上下其手,铁板一块,派人去查那是一两也查不出来,可只要鄢懋卿去了,他们都会乖乖地献出来。”
“……”
“说句伤心的话,大明国库的钥匙一多半都捏在他们手里了,朝廷要用钱,这条门只有他们才能打开。”
嘉靖女帝哼了个鼻音,大袖抖开甩回怀里,身子后仰,望着大殿的天花板。
“你现在明白,朕为什么上回不追究严世蕃他们,反而派鄢懋卿南下巡盐了吧?”
“主子圣明,奴才还有下情陈奏。”
“说。”
“朱七他们一直跟着鄢懋卿的船队,今天也回来了,天黑前朱七来见过奴才,他说,鄢懋卿在把这些银子押回京里以前,还有三条船。”
“什么三条船。”嘉靖女帝不耐地扫了他一眼:“干脆点说,还另外运走了几百万?”
“圣明无过主子,南直隶那边咱们的人也有呈报,说鄢懋卿今年巡盐至少收了五百多万税银,除了报上来的三百三十万,至少还私瞒了两百万。”
嘉靖女帝站起来,甩着大袍的袖子,走到桌案前俯瞰着那些账单。
“两条船,一条驶往分宜,严阁老的老家,一条驶往丰城,鄢懋卿自己的家。”
说着吕芳跟着嘉靖女帝的走动转了下身子:“还有一条船,在一个月前,装作商船驶回了京城。”
“好啊……”嘉靖女帝咬牙切齿,表情难看,从嘴里挤出来的话:“两百万银子,三条船,游南游北……我这日月王朝的大运河,倒像是为他们修的了!”
说到这里,她一把抓过账单拍在面前:“鄢懋卿!冒青烟!”
“居然——还在奏疏里说什么‘为解君忧敢辞其劳’,又说跟严世蕃商量了,专留下一百万给朕修万寿宫!”
“……”吕芳赶紧趴下,老老实实地跪着不敢触霉头。
“朕的钱!!”嘉靖女帝挥舞着账单,瞪着眼睛低吼嘶喊着:“他们拿两百万!分朕一百万!还要朕感谢他们!”
说到这里,她一把抄起了那摞账单狠狠地往地上摔去,而后挥手扫开桌上的玉石镇纸,脸色铁青,气喘加剧,
“主子!”吕芳慌忙爬了起来,奔过去一手搀着嘉靖女帝的一条手臂,一手伸掌在她背后轻轻抚着:“主子千万不要伤了仙体,要不,奴才这就叫东厂和镇抚司的人把他们的家都围了!”
嘉靖女帝好一阵才调匀呼吸,可即便这样脸上也带着不正常的血色,这是化妆都化不出来的血涌上头。
她撑在桌案前,语气不善:“是该收网了,可还不到抄家的时候。”
“是。”吕芳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的身子:“下面该怎么干,请主子示下。”
“快过年了,让他们再大捞一把吧,让他们,再痛痛快快地,舒舒服服地——”
最后她轻轻吐出四个字,磨着牙,像是一条等待食物的恶龙:“过个好年!”
“好!咔——完美!”
拍了几天戏,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一条过的高规格拍摄待遇,剧组欢快地拍了拍肚皮,今天收工了。
场务们开始收拾东西,这段戏算是拍完了,而可怜的隔壁网大过来兼职的场务发现今天好像没什么需要大张旗鼓的,也跟着开心起来,能轻松混日子真是太棒了。
艾丽娅没有换衣服,只是擦了把脸,依旧是那副道君皇帝的模样,凑过来嘿嘿嘿地乐:“怎么样?”
神仙姐姐嗔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什么怎么样?”
“我的演技呀!有没有觉得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