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月儿顿时一个激灵，心里涌现出了希望。
他说话了。而且还是在问这种问题。如果真想打死我，根本没必要费这功夫。难道我还有救？！
柳月儿竭力站直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嘛？”余乐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努力让这话听起来特别可怕，特别不怀好意。
而柳月儿看着余乐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心惊胆战起来，心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明明能猜到我是来杀他的啊。为什么还要问这个？这不是逼我承认吗？难道他还是想杀我？不对，莫非……
柳月儿突然想起了余乐半月前提过的合作事宜，顿时心想：他莫非是在让我做抉择？是乖乖辅助他实施计划，还是被他就地格杀？
她咽了咽唾沫，决定豁出去了：“我是来告诉你，我决定帮你监视左雨寒了。”
余乐：“……啊？”
柳月儿为了活命特别卖力道：“我纠结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想明白了。身为问剑门弟子，果然还是要为门派的发展贡献光和热，监视卧底在所不辞，区区风险又算得了什么？问剑门！正道魂！坚如铁！永不灭！”
余乐：“……哦。那、那挺好的。”
柳月儿看着不再怪笑的余乐，暗暗长舒一口气，心道：看样子我猜对了。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那么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再见吧。”说完，柳月儿就想要逃。
“等等！”余乐不甘地喊住她。
“怎么了？”柳月儿哆哆嗦嗦地回应。
“你还记得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吗？”余乐说着，他心想你别给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离开啊！你明明发现不对劲了的！
柳月儿则心想：这又是什么意思？哦。我懂了。这是在让我表态。
于是她当即坚定道：“我夜盲，啥也看不见！”
余乐：“……”这也行！？
可惜他看着柳月儿逐渐远去的身影，再也想不到有啥可以叫住她的理由了。
而在他体内，太叔厉纳闷道：“你们俩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没有啊……”余乐回答。
“那就有点奇怪了。她说的监视卧底又是什么事？罢了，总之她留不得。”太叔厉又道：“她嘴上这么说，可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还是要找个机会灭了她。”
余乐：“……”
而与此同时，在脱离了余乐的视野之后，柳月儿一路飞奔，脸色铁青，她心里已经把自家死士问候了几百遍了。心想着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狠狠处置她。
余乐哪里是什么凡人，哪里是什么人境！
那眼睛中透露出的魔性与威压，柳月儿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她曾在自家师傅身上感受过无数次。
那是天境十重魔道至强者才有的气息！
回到自家宅院之后，柳月儿躲进卧室，当即联系上自己的师傅。
虽然她曾说过今后数十年都不会联系他，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的了。
第一卷 : 第七十八章 余乐的身份
小心翼翼地施展通讯法术后，没一会儿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自柳月儿心中响起。
“乖徒儿，这才没过多久，你怎么又联系上为师了？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师傅英明。”柳月儿习惯性地吹捧一句，然后把余乐的事情和盘托出。
从余乐入门以来都做了什么事情说起，一直说到刚刚在悬崖边发生的事情。包括余乐主动找她谈及魔道卧底，以及自己找人调查余乐底细全都说出来了。
不过她在述说时小心翼翼地不掺杂任何个人猜测，只是陈述已知的事实。
盖因她知道自家师傅很有自己的想法，遇事喜欢自己思考得出结论，厌恶被其他人的思想影响，所以除非师傅主动发问，不然她是不会提出自己的看法的。
因为余乐入门以来做的事情实在有点多，柳月儿描述起来又是竭尽所能的巨细靡遗，所以讲了整整大半个时辰方才说完。
听完全部内容，柳月儿师傅，亦是元魔宗宗主沉默了片刻后，他问道：“你确定那个叫余乐的人是万魔祖师之子？”
“这是徒儿的属下调查出来的结论。”柳月儿立刻推卸责任，“她信誓旦旦。而我人在问剑门，也没法亲身确认。但她应当不至于无的放矢。”
“不，她就是弄错了。余乐绝不是万魔祖师之子。”元魔宗宗主顿了顿说道：“万魔祖师失踪之前绝无任何子嗣，而他失踪至今也仅有二十余年，就算真有孩子也未满三十，练不了他的万魔决。而且就算能练，就算他从刚出生就修炼，也不可能仅仅二十年就晋升天境十重，所以他绝不会是余水欢的儿子。哪怕余水欢昏了头脑，牺牲自己一身修为替他灌顶，也不可能。”
柳月儿暗暗点头，也很认同自家师傅的说法，只是这么一来，谜团就出现了。
“那他到底是谁？”柳月儿问道。
“如果为师没猜错的话。”元魔宗宗主的语气变得慎重了起来，“他大概就是万魔祖师本人。”
“什么！？”柳月儿大吃一惊，“可万魔祖师不是死……失踪……而且年龄……”
柳月儿惊得话说都不清楚了，她闭上嘴巴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才再道：“师傅为何这么说？”
“天境十重的魔道强者，一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人。而且我们之间互相监视，互相牵制，谁也不能随意妄动。更不可能跑到问剑门去。”元魔宗宗主说道：“为师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只有二十年前失踪的万魔祖师本人了。”
“当年万魔祖师与霸天门门主那惊世一战，广为人知，但其中有一些内幕，却只有少数人知道。有一些隐情更是只有为师一人知晓。比方说，你知道万魔祖师当初为什么要邀战霸天门门主吗？”元魔宗宗主问道。
“徒儿不知。”
“是为了修行。”这或许是所有修士都会关心的话题，元魔宗宗主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感慨，“万魔祖师虽然天资卓绝，心性非人，可惜出身不佳，而在魔道中没有背景靠山的天才反而更易夭折。结果就是他不敢展露才华，进不了，也不敢进大门派，只能躲在小门派里。”
“进不了大门派，就意味着得不到高深的功法，意味着天资难以发挥，意味着无法在修道之路上走的更远。为了弥补这一点，他最终走上了广纳百家之长的路子。他不断变换身份拜入各路门派，骗取核心功法，以自身超绝的智慧互相印证，将其化为自身的一部分，最终成为了魔道中赫赫有名的天境强者。
甚至因为他将各路功法修炼到超过其开山祖师的水准，因此他逆转辈分，自称万魔祖师，可说是极为张扬了。”
“他的经历堪称传奇，为诸多魔道底层修士所向往，甚至有不少人选择走与他一样的路。为师记得六七十年前就有个叫太叔厉的小家伙，同样也是半路出家，同样是不断拜入叛出盗取功法，风头一时无两。不过后来消声灭迹，大概是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还有你为冷流白脑内植入的虚假记忆，那也是为师根据万魔祖师的经历改编的。”元魔宗宗主说道。
“师傅……莫非你和万魔祖师关系很好吗？”柳月儿惊讶道。
“见过几次面，对谈过几次，为师一直视他为同道。”元魔宗宗主说道：“为师自幼便被当做下任宗主培养，自然会招来门内无数敌意，直到修为大成之前，也遭遇过不少危险，但比起他从微末崛起的经历，还是有所不如，我对他颇为敬佩。”
“这……徒儿真是没想到。”柳月儿喃喃道。
“好了，有些跑题了。回归正题吧。万魔祖师虽然凭借百家之长成为了天境强者，但这条路终究是条难走的羊肠小道而非正途。修道一途越是往前走，便越是艰深。哪怕只是一门功法都有人难以参悟透彻，更别说万魔祖师不知学了多少门魔道功法。
而他所谓的融会贯通，终究是浮于表面。深究本质，仍然是分离的。看似水乳交融，实则油浮水上。而这一弊端随着境界高深不断显现，最终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将他阻拦在了天境九重这一境界上。”
“他不甘心止步于此，想要找出解决方法。最终苦思冥想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若想突破天境九重，要么散功重练，要么就需要外力，需要生死的恐怖，需要一场大战，逼迫他将诸多功法真正熔炼在一起。”元魔宗宗主带着些遗憾感慨道：“他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