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了拂衣袖，文月转身便不欲与这一行人多加交谈。可正当这时，一阵异样的暗笑声，忽然传入而来她的耳中：

“噗呲。”

虽然可以从这笑声听出它的主人已经憋笑憋得很努力，但可惜，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地传入了这名龙门内政执掌者的耳中。

“....谁？”

眉头微微皱了皱，看得出来，文月的神情比之之前要更加难看了几分。下意识再度回身，欲去寻找着憋笑声的来源————

“哈哈....抱歉相公，不是我不听你的，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

“....！”

转身之后，文月看清了那笑声来源所在——不是别人，正是那名为许悠的男人的队伍中，负青铜大剑伫立于他身旁原本默不作声的年。

而如今呢，这名拥有着与“龙族”极为相似特征的白发女子，正作捧腹状于原地笑得弯下了腰——这在身为龙门最高执政官之一的文月看来，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嘲讽。

“你....！”

见到年的模样，文月的神色终于变得阴沉，不过她还是尽量克制了下来——

若非是那女子疑似“龙族”的种族特征，还有她丈夫临行前告诫过她该名作为“无业游民”女子的不凡，想必即使是文月，也难免发怒。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欺人太甚了。虽然如今她这一方在实力层面处于弱势，但并不代表，文月会放弃自己作为执政者应有的威严。

第一百三十六话 这就是我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六话

“咳咳，年小姐，还请您收敛一下。”

听见文月的此番话语，许悠表情渐渐变得微妙至极。

不过他和年等人不一样，还有规矩要遵循，于是只得咳嗽两声，示意身边的白发女子注意自身仪态。

“文月夫人贵为龙门主事之人，而我等此番前来是客。不论如何，我等仍应遵循礼仪。”

“哈哈.....相公，你说的咱当然知道啦。不过啊.....哈哈，相公，你就不觉得，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吗？”

捂住肚子，几乎笑出了眼泪的年艰难抬起目光看向身旁的单片眼镜男子——看得出来，年应该不是装的。

“‘大义’，还自见分晓？哈哈哈.....这位夫人，你让咱想起了一些非常好笑的家伙，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虽然心中极为不悦，但文月还是姑且投去目光，看向正用手擦着笑出来眼泪的年。

“那就是.....那群被传销组织先给予微小利益吊住后还个个信以为真奉之若神明的人。说白了，就像一只躺在温水锅里泡温泉的青蛙，被人煮食的同时还嫌水不够高高兴兴让别人继续往锅里注水！”

毫无避讳地，年当众说出了这样的比喻。以致于在听见年的话语后，纵使是一旁的许悠，都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本就微妙的表情发生变化。

“噗....”

甚至于许悠一旁的莫斯提马，都是终于承受不住地微偏过头捂嘴“噗嗤”笑出声——这比喻的确很合适呢，不论从哪个方面而言。

“你.....你等身为一介平民，又知道些什么！”

见到这一幕，纵使是有再好的心性文月也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言语间的恼怒。

她与他所为这个龙门失去过的，又有何人能懂？他们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

鼠目寸光者无以评价统治者的一言一行，因为他们连为这个都市这个社会出力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上位者的目光永远比下位者是要观望得远得多的——文月一直这样认为。

且不论这名作年的女子比喻是真是假，但不论如何，身为统治者的他们已经看见了既得的利益。只要有利可图，那身为政客之人便必须去为他所在的政体谋划。

古往今来，向来如此。

“你们要明白，这世界，弱者只能被强者吞食！只要能将龙门带到更高的地位，令它在这乱世中更好地生存，不论是哪种方法，我与彦吾都愿意去尝试。”

语气清冷，名作文月的妇人打算最后一次向这一众来人解释。再之后如何，她已不欲搭理，阶级的差异令他们注定无法互相理解，这是本质的事实。

“你，我记得你还有一个炎国名字，叫做许悠是吧？小陈在近卫局登记过你的档案，你也是拥有近卫局协警身份的一员？”转过目光落到许悠身上，文月徐徐开口道。

“是的，夫人。”

挑了挑眉，虽不知为何文月会忽然询问自己的身份，但许悠还是点点头做出回应。

“那许悠，我问你.....若是某一天，向来对你给予信任，希望你能维护好整个龙门治安的小陈，忽然被心怀不轨之人掳去。并且此人威胁你若是阻挠他的行动，他便会引爆炸弹炸飞居住无数无辜居民的龙门市区，你会怎么做？”

冷着语气，文月对许悠如此问道。

这便是她所能做出的解释，对于他们的一切行为，恰当而又贴切的解释。

“.....”

听见这似曾相识的问题，许悠目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若他没记错，曾经某日于近卫局里，陈曾也忽然间对自己问出过相似的问题.....只不过不似文月所述这般详细，唯有大概的比喻提出了两件“珍贵事物”。

是巧合么？大概率不是，许悠能推测得出来。

“当然，若是你从未将小陈或者龙门居民的安危放在心上当我没说。毕竟.....纵使是小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瞥了眼许悠身旁所站着的蓝发堕天使，以及白发神秘“龙族”女子，文月意味深长道。

这是一个道德与人性的困境，经常用作比喻，但也确实地，三番二次地于他们眼前发生。

人生常有选择，除非此人拥有足够的实力改变命运。

妇人与她的伴侣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唯有令龙门拥有足够筹码彻底远离他人所制造的“困境”，他们必须这样做。

看他会如何选择？文月望着闭目似思索的许悠，等待着他的选择。

“.....这点您大可放心，文月夫人。陈警官是在下至交的好友，若她有一日遭遇威胁，在下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约莫数息，许悠重新睁开了眼。

“哦，那龙门里的无数群众呢？在你所谓的‘善良’里，他们便是那种可以随意舍弃的东西？”

“自然也不会，文月夫人。陈警官交给我的理念我会一丝不苟地完成，为了整个龙门的和平。”

“呵呵....两全其美吗？但很遗憾，这是不可违逆的现实。”

见许悠不明言自己的决定而是以暧昧的语气敷衍而过，文月冷笑两声——她当这男人有何种决意，结果只是一名还未从理想主义中走出的小鬼而已么？

“你必须得失去一个你所珍视的事物，许悠，因为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忤逆.....除非，像彦吾正在做的那样，去寻找另外的途径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