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低气压从头罩到了脚,如果没猜错的话,白老师应该已经气炸了,不然的话,她为什么会让我放学之后直接去办公室里找她呢?
看来,一通说教是在所难免了,再考虑到说教过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行吧,今晚我也没的觉睡了。
换上一身新衣服,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留在左手上的烙伤,李夜行随手关灯,径直离开了A国大兵们的宿舍,直至穿越了小半个阿萨德空军基地,踏进了用于办公以及处理各项闲杂事务的大营房,他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走过了仍有些喧闹的走廊,怀着忐忑的心情站在了国际调查组办公室的门外。
房门半开着一道缝隙,缝隙间透出了白色的灯光,门内与门外似乎是两个世界,让人听不见半点声响。
片刻的犹豫后,李夜行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节奏依旧是用于辨识来访者身份的摩斯电码。
“进来吧。”立刻,门的另一边传来了让李夜行无比熟悉的清冷回应。
得到了室内人员的允许,李夜行这才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踏进了办公室中,待将房门关好,转过身来之后,就见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唯有白慕青坐在靠近着内侧的办公桌旁。
卡其色的大衣与半身职业装被一同挂在了椅背上,露出了职业装下的白色衬衫,包裹着黑色连裤袜的纤长玉腿交叠在一起,于白色的灯光下微微摇晃,迎着李夜行的目光,白慕青盘着双臂,冷着俏脸,好似日本的富士山,明明盖着皑皑的冰雪,却又仿佛随时都会当场喷发。
一时间,办公室内雅雀无声,守着房门的李夜行呆立着,仿佛是回到了那一个个映着夕阳的下午,站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前,也不知自己是应该先等老师发话,还是主动凑上前去。
“傻站着干什么?”不知秒针转动了多少次,久等而未果的白慕青终于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带着几分嗔怒道:“难道你在等我过去请你吗?”
好家伙,连台词都一模一样...
悻悻着迈开了双腿,李夜行一步一挪着蹭到了白慕青的面前,那副透着紧张的死人脸,竟莫名有些滑稽。
“呵...”被李夜行这副反应给气笑了,白慕青柳眉轻挑,神色清冷着道:“单兵突破,大开杀戒,带人突围,荒野飙车,一个人追着几十个恐怖分子跑,最后还放着枪不用,明明守着两位S级大魔女,却非要跟人家那个术士老大拼刺刀,怎么?你不是挺能的吗?你不是中东兵王吗?怎么这会就没动静了?”
“我错了...”视线反复游移,最终停滞在了白慕青的双腿上,李夜行努力的进行着表情管理,以尽可能诚恳的语气道:“下次,一定改。”
“你还想有下次?!”音量瞬间飙升,透着出离的愤怒,死死盯着李夜行的双眼,白慕青柳眉倒竖,如连珠炮一般质问道:“你有为我考虑过吗?你有为帕拉克莉丝考虑过吗?你有为六月香考虑过吗?你有为诗瑶和美纪考虑过吗?回答我!野狗!当你只顾自己高兴!提着脑袋跟这个世界上最为疯狂!最为残忍的恐怖分子们玩命的时候!你有考虑过我们吗?!你有考虑过一旦你失手了!没命了!我们这些人应该怎么办吗?!”
“没法理解啊!野狗!我没法理解啊!布里斯托尔的时候也好!密支那的时候也好!东京的时候也好!甚至是椿州的时候也好!一次两次还好!可你每次都这样!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靠赌命来解决问题呢?!在你的眼里!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被我们爱着的男人!他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一通咆哮过后,白慕青低下了头,将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发丝之间,用力揉搓着自己的黑发,直至头发因这粗暴的揉搓变得愈发散乱,她才重新抬起头来,面色颓丧着道:“抱歉,野狗,我不该说这些话,你才刚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想必国内那边和A国人那边都高兴坏了,我不该在这种时候扫你的兴致。”
“其实,不算扫兴...”注视着有些憔悴的白慕青,李夜行低声道:“毕竟,也没高兴。”
“算了,先不聊这个...”压抑着过分躁动的情绪,白慕青轻声对李夜行道:“来,把手伸出来。”
听到了白慕青的话,李夜行老老实实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露出了手上的烙伤,而另一边,在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心疼之后,白慕青迅速转过了身,从一旁的黑色手提包里取出了洁白的纱布与没贴牌子的小管药膏。
“来,把手张开...”拧开了指甲大小的盖子,将淡黄色的药膏挤上了李夜行的伤口,见李夜行因疼痛而微微挑起了眉毛,白慕青取出无菌棉棒,一边将药膏温柔涂抹至伤口的每一个角落一边轻声道:“扶伤祛痛散,这药好用着呢,杀菌消毒,祛腐生肌,像你这样的伤,涂上之后几天就能恢复如初,连疤都不会留下。”
“哪买的?”惊讶于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好用的外伤药,李夜行忍不住有些好奇道。
“买不到的,这是镇魔司内部生产的,是镇魔四家那边传了几千年的秘方,因为中药成分的加工过程需要靠魔女和术士共同完成,所以根本没法工业化量产,不能投入市场...”面对李夜行的疑问,白慕青轻声解答道:“因为疗效的确比市面上所有的外伤药都好,所以我平时一直都有备着...”
“只不过...药终究是治病用的,所以哪怕是随身带着,我还是希望最好别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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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当药膏被均匀涂上了伤口之后,那份火辣辣的疼痛确实减弱了许多。
“嗯,这样就好...”涂好了药膏,放下了棉棒,白慕青转过身来,撕开了纱布的包装,一边将洁白的纱布轻柔缠绕在李夜行的掌心间与手指上一边低声叮嘱道:“明天...不,后天吧,后天早晨记得找我换药。”
“你可以,放我这...”总觉得白慕青应该用不上这份药膏,李夜行轻声道:“我可以,自己换...”
顿时,白慕青抬起了头,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夜行,那目光似嗔似怨,直冒寒气,仿佛是要在李夜行的脸上结出一片西伯利亚冻土层。
“不过,如果,你能替我换,那肯定是,更好...”眼看白慕青脸色不善,李夜行立刻选择了改口。
依旧瞪着李夜行,白慕青一言不发,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请,务必,帮我换...”见白慕青不依不饶,李夜行再度改口,一本正经着道:“我就想,你亲手帮我换药。”
冷冷着白了李夜行一眼,一颦一蹙间似有万般风情流转而过,白慕青重新低下了头,继续为李夜行处理着伤口,直至李夜行的手掌与手指被纱布层层包覆,她才抬起头来,故作清冷着道:“好了。”
将手背到了身后,却并没有急着离开,未能得到白老师的允许,李夜行同学只能低着头,摆着那副略显做作的内疚。
“你这是什么表情?”片刻的沉默后,白慕青竖起了柳眉,语气颇为不悦。
“这是,反省的表情...”面对白慕青的质疑,李夜行一本正经着道:“我,正在反省,自己的错误。”
“算了,行动方针是整个小组一起讨论的,提案是国内方面通过的,命令是国际联合调查组高层下达的,你只是完美的完成了交给我们的任务而已,你没有错,出了问题的是我,我在闹脾气...”尽管满脸写着不情愿,但白慕青还是优先反思了自己,见李夜行神色怪异,似是不肯相信,她微微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着问道:“今晚折腾了这么久,累坏了吧?”
“还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李夜行如实回答道。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办公室里除了我们以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白慕青偏过了头,移开了视线,带着几分做作的清冷道:“去吧,把门锁上。”
顿时,李夜行挑起了眉毛,望向着白慕青的目光中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微妙。
“怎么?不需要?”一抹嫣红攀上了俏脸,白慕青柳眉微蹙,一脸嫌弃着道:“不需要就算了,我一会还得写报告呢。”
毫不犹豫的迈开了双腿,三步并两步走向房门,待将办公室反锁之后,李夜行飞快着回到了白慕青的面前,一边兴奋的踮着脚尖一边眨动着灼灼的双眼。
“简直没救了...”摆着满脸的不情愿,遮掩着眉眼之间的羞赧,白慕青缓缓起身,双腿并拢着坐上了一旁的办公桌,迎着李夜行的目光,她踢掉了那双黑色高跟鞋,露出了包裹在黑色丝袜之中的玲珑玉足,一边用足趾轻点着办公椅的扶手一边蹙着眉头道:“坐下。”
一屁股坐上了白慕青的余温,李夜行笨拙的扭动着身躯,将自己连人带椅一下一下的挪动到了白慕青的面前。
一时间,白慕青只觉得有些好笑,将那对包裹着薄薄黑丝的小脚搭上了李夜行的膝盖,她忍不住轻声调侃道:“让你坐下,你就坐下,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对着我摇尾巴了?”
“我的,项圈呢?”抬头仰望着白慕青的俏脸,李夜行一脸认真着道:“我说过,要黑色的。”
“闭嘴!”透着肤色的黑丝小脚瞬间抬起,将那珠圆玉润的足趾轻轻压上了李夜行的嘴唇,任凭面颊上泛起一抹红潮,白慕青勾着耳边的发丝,小声嗔怪着道:“这一次是学费,之前说好了的,至于说项圈...下次再说吧。”
落下的,不止是白慕青的话音,还有那不经一握的娇小玉足,隔着略显潮热的奇异触感,她划过了李夜行的嘴唇与下巴,划过了李夜行的喉结与黑色T恤衫,在遮挡了光线的暗影之中一路下沉,只余下了微不可查的沙沙声。
墙壁上,挂钟依旧走着,秒针脚步轻俏,却又好似无声的轰鸣,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藏匿住那份奏响着旖旎的沉默与窸窣,直至半晌过后,伴随着办公椅微微转动,用不算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寂静,李夜行终于抬起了头,朝着白慕青张开了双臂。
这回,白慕青什么都没说,只是顺势滑下了身子,坐进了李夜行的怀里,留下了斑驳的黑色丝袜下,那对玲珑玉足并没有急着回到高跟鞋中,而是交叠着搭上了李夜行的脚踝,在灯光下微微晃动,一颗颗足趾更是时而张开,时而并拢,似乎是寄希望于流动着的气流,将温暖留下,将潮湿带走。
“野狗...”
后背紧贴着李夜行的胸膛。白慕青小声呼唤着。
“嗯?”
下巴轻抵着白慕青的黑发,李夜行小声回应着。
“这回,手怎么这么老实?”
感受着来自李夜行的温度,白慕青低声询问着。
“手受伤了,你包扎的。”
轻嗅着来自白慕青的淡香,李夜行低声回答着。
“两只手都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