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冷静呢，李……”艾薇大小姐的表情有些复杂。

李二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不过，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个出言不逊者的心理，毕竟立场不同，有时候一个国家的民族英雄或许在另一个国家眼里与恶魔无异。”

“但是不管怎么说，路易十三永远是我们的英雄，我将永远悼念他。”

大小姐痛苦的闭上了金色的双眸，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住了李二狗的手，五根手指相互交错，宛如在用行动表示二人将永不分离似的。

离开艾西瓦娜之后，李二狗发现先前那股虚弱感也彻底消失了，回想起平日乖巧的女孩如今却用毒蛇看向雏鸟的妩媚目光望向自己，李二狗只感到无所适从。

艾西瓦娜的转变会不会和信川风华子有直接的关系？

李二狗在心里犯起了琢磨。

“对了，李。接下来请不要再从我身边离开了，虽然你的实力正以远超我想象的速度变得更强，但现在的你还没有我强，更没有信川风华子强，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失去夏莱娜，你们都是我发现的宝物。”

不得不说，大小姐在笼络人心上很有一套。

与她走在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城镇中，让人有一种好似在约会的错觉，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大小姐，她高挑的身材与那股成熟妩媚的性感气质与李二狗似乎更加搭配。

但是李二狗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和大小姐之间会擦碰出什么爱情的火花的。

列日城的城主府庭院内，格鲁希上将正身穿军装，任凭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仰着脸望着降至一半的国旗唯有沉默。

李二狗试图从格鲁希那沉默寡言的表情中发现虚伪的情感，但很遗憾，哪怕是格鲁希这种能够对平民下狠手的将军，也是发自真心缅怀着国王陛下。

通常，若要判断一个人的内心，去看对方的眼睛便是最好的途径，格鲁希的眼睛散发着深沉的异彩。

“哼，你来了啊。”

察觉到艾薇的脚步，格鲁希的脸上顿时只剩阴沉。

昨天他默许了士兵们的抢劫，然而艾薇却制止了他们的行为，这让格鲁希上将很不愉快，外加今天一早听闻国王死去的消息后，格鲁希的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守卫着国家的狮子倒下了。

曾经，格鲁希也曾作为一个守卫一方的骑士，在国王的指挥下征讨四方，他们曾在陆地上与蔚蓝帝国酣战，他们也曾在海上和议会国争夺贸易权，还有过与西洲各国组成的海上联军一同对抗过东洲帝国的经历，这些年的往事让格鲁希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于是他说：

“虽然你我在政治理念上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但至少此刻也请你为陛下缅怀几分钟吧。”

艾薇点了点头，随后脱掉军帽站在鸢尾旗下方。

“或许在你眼里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但就算是我也是发自真心敬佩国王的，他是守卫秩序、品格高尚的圣人，他所统治的王国无比稳固，盛璐尔王国也正是在他的统治下拥有了今天这般成就。艾薇，你还年轻，可你毫无疑问是个贵族，贵族应该有贵族的担当，不该再继续无理取闹。”

然而，大小姐没有接过他的话茬，静静注视着鸢尾旗。

格鲁希也不再自找没趣，至少今天他不希望再与叛逆的少女浪费口舌。

伴随着哀伤的军乐，军旗慢慢落下，路易十三的时代已经结束，他的遗体应该会埋葬在枫露城的荣军院，他的军旗也将永垂不朽。

深呼一口气，格鲁希将目光看向站成方队的军官们，提升嗓门道：

“诸位，虽然陛下已经不在了，但我们依旧是盛璐尔王国的军人，如今我们的祖国母亲遭受蒙难，身为盛璐尔王国的儿子，我们有必要站出来干掉那些法尔斯杂碎，不要因陛下的死而踌躇，让我们走出旧时代的黄昏，迎接新时代的黎明，最后我们会占领敌人的首都，用他们的脑袋祭奠陛下的圣灵。”

格鲁希高举拳头，大声说：

“陛下啊，看着吧！您的国家必将胜利，您的圣灵也终将安息！”

军官们士气高昂，看来格鲁希能成为将军，也并非全靠出身。

第169章 军事会议

作为艾薇大小姐的侍从，李二狗本来是没有资格旁听这场会议的，可由于格鲁希上将之前从大小姐口中听闻了李二狗出身于东洲王室，便破例没有将李二狗拒之门外，而是默许了李二狗旁听的资格。

站在大小姐身后，李二狗表现尽量使自己流露出感恩戴德的表情，而格鲁希上将也俨然的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态势，私下里还表示希望李二狗能够好好劝劝艾薇，让她明白贵族是有别于平民的精英，必须放弃目前所怀有的天真才行。

李二狗也只是表面应承，顺从而嘲讽的微笑着。

在他看来，格鲁希上将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与无知，或许他有些方面的确高于常人，但却也不过如此罢了。

身为东线最高指挥官，他的临时军事指挥所被布置得无比奢华，暗红色的地毯，雕刻着时令鲜花的长桌，以及精美的油画，看起来十分豪华，知道的或许会把这里当作临时指挥所，不知道的恐怕会将此地当作某个贵族老爷的行宫。

今天，格鲁希上将依旧没有让李二狗感到失望，军官们的座次被彻底区分开了，部分军官们坐在木椅上，而另一部分军官则有资格坐在点缀着奢靡风格的沙发上，用以区分这些军官们座次的唯一要素并非是他们的军衔，而是他们的出身。

尽管略有不甘，但平民出身的军官们一一坐在木椅上，贵族军官们则洋洋得意，宛如斗鸡一般走在距离格鲁希上将更近的沙发上。

大小姐脚下的高跟鞋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哼，你今天还是要和我作对吗？”

见艾薇竟然坐在了平民的那一方，格鲁希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阴沉。

而艾薇大小姐则是翘起她穿着黑丝的长腿，慢条斯理地露出贵族般的微笑：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尊敬格鲁希上将的，只不过昨晚因为一些事情实在没能睡好，感觉腰部有些酸痛，所以才选择坐在木椅上，请不要介意。”

“昨晚……”

格鲁希上将想起昨晚艾薇大小姐维持治安，给己方那些破坏治安的士兵处刑，恨得牙根直痒痒：

“莲清中尉，我希望你已经闹够了，你要知道一点，无论你再怎么维系治安，这里依旧是敌国境内，就算你保护了敌国境内的人民，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感激你。”

这一点格鲁希上将倒是没有说错，侵略者就是侵略者，无论用何等手段去施以恩惠，他们也始终会投来仇恨的目光，但公理自在人心，李二狗相信在日后盛璐尔王国战败之时，艾薇大小姐的所作所为会让她尽可能处在安全的位置。

见大小姐没有吭声，格鲁希上将也懒得再继续浪费唇舌，将目光放在各位军官的身上：

“诸位，前不久，北线的德.高乐少将通过诱敌深入的方式打赢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从而让敌人损兵折将。而我们东线也积极配合，在我们付出小部分代价打赢渡河战役后，法尔斯联邦国不得不从北线抽调军队沿着我们东线进行布防，甚至情急之下为了缩短战线，不得不将我们如今所在的列日城紧急设为不设防城市，多么狼狈可笑啊！”

众军官纷纷趋炎附势般地露出了笑容。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路易十三陛下却在形势大好之际死去，不过请诸位尚且记住一点，优势在我，接下来，我希望诸位不要因为伟大之王的死去而失去士气，王的圣灵与我等同在。眼下，敌人已经沿着河流与山地进行了布防，对于我们而言，这无疑会是一场硬仗，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制订有效的计划。”

格鲁希上将踩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每一步都显得沉稳干练，出身贵族的他身材精瘦没有一丝赘肉，可见他平日里并非是胡吃海喝的等闲之辈。

在军事地形图上，格鲁希上将不断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红蓝线条，那些线条所代表的是进攻线与防御线以及双方军队可能会作出的计划，在错综复杂的战场上，互相渗透，互相牵制，甚至局部战场格鲁希上将看起来也都有考虑到，兵力消耗以及作战时间均有所表示。

他不是徒有虚名的上将，“保守”一词也不是贬义之词。

“后天下午四点，我军就要离开列日城，分成五路军队朝敌方驻地发动进攻了，到时候，我与兰治亲王的儿子希尔少将一同指挥中央。乌戈蒙负责左翼，我命令你从左翼攻占敌方的据点，从莫泊兰果园攻入夏塞省。阿克索负责右翼，你们所面对的地形十分有利，一旦攻占石头崖，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从公路交叉口驰援中央挺进的大军，之后，你们的任务是死守热纳普和尼日尔宫岔路口。然后是霍尔凯特各团，你们的目的是战胜敌人的龙骑卫队，在我看来，敌人的龙骑卫队很可能藏在索墨要塞。最后是勒克莱尔，沿着西北方向一直进军，我们吸引火力，使你们尽早与德.高乐的北线大军会合，从而协助北线发动总攻，一举拿下法尔斯联邦国。”

不得不说，格鲁希上将所布置的计划十分周密，几乎没有任何疏漏，从行军布阵来看，也几乎万无一失，唯独一点，那便是战线拉得太长，而且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让平民出身的军官们顶在最危险的炮灰位置上，这几乎都已经成了这里不成文的规定，平民在格鲁希这里只有带着荣耀死去，贵族则踩着平民的尸骸一路高升。

顺带一提，平日里那些和艾薇大小姐关系尚且不错的军官们也都被调离了大小姐的身边，让大小姐再度变回了近乎光杆司令的状态。

通过地形图上的计划来看，大小姐接下来的任务是随同勒克莱尔少将从西北方向一同进攻敌人的腹地，从而与德.高乐的北线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