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喜欢。”牧白对称呼这种小事没什么所谓。
两人谈话间,卡莎一直在旁边默默烤肉,一言不发。
她没有吃醋,也不是不想讲话,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能感觉出来,那个叫塔莉垭的小姑娘很害怕自己……或者说,害怕自己身上的第二层皮肤。
和所有人一样,塔莉垭也无法克服对虚空的恐惧——哪怕她知道眼前的少女其实并无恶意,更不是什么坏人。
牧白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尴尬,连忙把话题带向别处,以免卡莎一直受到冷落,“对了塔莉垭小姐,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集市吗?”
“知道的,就在……”塔莉垭点了点头,可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脸色大变,“坏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位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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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最终选择跟着塔莉垭去看看那位伤员。
一来,外伤严重的病人需要补充蛋白质,而烤肉的蛋白质含量远超面包;二来,他根据塔莉垭的描述来看,那位伤员很可能就是落难的恕瑞玛公主——希维尔。
“就在这里面……小心点,师兄,别磕到头了。”
塔莉垭贴心地挡住门缘,然后领着两人走进了那间废弃房屋。
角落里,一个高烧不退、浑身伤疤的女人蜷缩在墙边,嘴里不停呢喃着关于皇帝和死亡的呓语。
“谢天谢地,她没事……”塔莉垭松了口气。
要是因为自己的失职而导致对方被虚空怪物吃掉,那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牧白一言不发地靠近,然后借助微弱的月光打量着女人的脸。
果然是希维尔……
卡莎发现了牧白眼中的惊喜之意,多少也猜到了眼前的女人就是一位天选者。
运气不错。
但她好像不那么高兴。
“塔莉垭,麻烦你你烤点肉,等她醒来之后需要补充蛋白质。”牧白从包里取出生肉和干柴,还有一瓶黑乎乎的粘稠液体。
“好哒。”后者点了点头,立刻忙活起来。
虽然她不确定那位昏迷已久的女人能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烤肉,但既然师兄都开口了,那她自然要照做。
炊烟袅袅,牧白在一阵诱人的肉香中扶起女人,然后往她嘴里慢慢灌药。
腐败药水,包治百病。
灌完药后,牧白很自觉地跟塔莉垭换了个位置——他来烤肉,她来照顾希维尔。
塔莉垭拨开女人滚烫眉间的黑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好奇她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半埋在大塞沙漠边缘的沙丘里。
她很漂亮,但又带着一种刚硬的锐气,就连昏迷也没法让她完全软化。
她的肤色是日光染成的浅棕,典型的恕瑞玛当地人,而当她的眼皮偶尔颤动着开阖时,塔莉垭看到她的眼眸是透亮的天蓝。
“咳咳……好痛……”女人突然完全睁开了眼睛。
“师兄,她醒了!”塔莉垭激动的声音在房屋中回荡。
牧白立刻靠了过来,而卡莎依旧独自守在门口。
希维尔颤抖着嘴唇,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问题:
“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哪?”
第八章 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希维尔最后的记忆是在沙漠里。
那时她身负重伤、口干舌燥,至少有两天滴水未进——也可能是三天。总之她拼了命地往维考拉赶,但并没有成功。
她倒在了炙热的黄沙上。在眼睛合上的前一刻,她似乎看见有一道人影在缓缓靠近。
那是个女孩。
而现在自己眼前的,也是一个女孩——最多十七八岁,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
“这是哪……”希维尔又问了一遍。
“你在维考拉。”塔莉垭回答道:“我是在外面碰到你的,你流了好多血,都快死了。”
“我的刀呢?”身为一名战士,希维尔除了自己最关心的就是武器了。
“在那里。”塔莉垭指了指她身后的墙,那把奇怪的武器被收在熟皮的鞘中,压在一张飞鸟交错纹样的毛线毯下。
“刀刃很利,我可不想放在能绊我一下的地方,伤着脚可难办了。”
“你是谁?”希维尔一边问话一边打量着四周。
她看见还有一个男人在旁边坐着,心里瞬间紧张不少。
“我是塔莉垭。”塔莉垭回答。
“我认识你吗?你的部落是不是要我的命?”
塔莉垭皱起眉头:“我不这么想。我们是牧人、织匠还有旅人。我们不要任何人的命。”
“那你们就是少数人了。”女人慢慢地呼着气,塔莉垭难以想象她的伤口有多疼。她坐直身子,却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缝线,脸庞一下子就扭曲了。
“为什么有人要你的命?”塔莉垭问。
“因为我杀了很多人。”希维尔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有时候是因为我收了钱。有时候是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不过最近是因为他们很生气,因为我说我不会回去了。”
“他们?回哪儿?”
“一些强大的、奇怪的人。”希维尔的疑心并没有因对方的友善而消散,“他们要带我去那座从沙子里升起的城市,但我拒绝了。”
“是他们伤了你?”
“不算是。”
“那传言是真的吗,古恕瑞玛帝国真的重生了?”